寒夜,手边放一杯刚沏的清茶,《寒鸭戏水》的古筝声在室内叮叮咚咚响起,自己早已幻化成一只洁白的鸭子不畏严寒正与群鸭自由自在地在清流中戏耍••••••心中升起愉悦与安详,久违的安宁。
寒夜的静谧。不带一丝的嘈杂。黑暗已严严实实地覆盖了一切,使夜密不透风。不要来几声扰人思绪爆竹的噪音,它们徒增烦忧。我不需要它们来告诉我年关的将近。更不要楼上拖沓的毫无规律随意的来回走动声,那是对夜的亵渎。最好窗外飘着雪花,大一点更妙。遗憾的是南方的冬虽然也-阴-冷,但很少有令人快意的雪。如果没有雪,来点雨也行。雨应该是不徐不疾的那种,要听得到节奏,却不要暴风骤雨。室内不要开空调,不要温暖如春,要清冷些。这样的寒夜适合一个人发呆,当然最好是在乡下,听雨在瓦楞间活泼泼跳跃,来几声百无聊赖的犬吠,看几处农舍窗口泛着晕黄温暖的光。一直迷恋低矮结实木结构的真正的农家小院,那成群的鸡鸭和乌黑的烟囱冒出的缕缕柴禾的炊烟令人浮想联翩,不再有一丝杂念。而今在城里,思绪飘不出窗外,一打开窗,它们会受到无数的冰冷的水泥建筑坚硬的外墙的不断碰撞,无法连绵,无法悠远,最浩渺深邃的思想也会灰溜溜半途折回。
成群的鸭子继续在耳边毫无顾忌欢快地嬉戏,它们有的在拉扯着水底一支柔韧的水草;有的在蒙头全力追逐滑溜的小鱼;有的小心翼翼把头伸进岩缝,妄图探个究竟;有的侧身用力比试扑楞着翅膀,像小孩在打水仗,无数的浪花在飞溅、翻腾;有的索性*倒翻过来徜徉在清亮的水面上,只露出绵实厚重的白肚皮••••••跟我去碧波清清的楠溪江吧,在那点点渔舟稳稳坐定,于叠叠云岚,层层烟树中抬头探寻隐隐古村,或低头一起细数水底的鹅卵石;要不上张家界,置身在幽深的林间台阶,听猿啼鸟鸣;或者去云涛雾海的三清山,沐氤氲仙气,看千峰竞秀,万壑奔流,于苍翠古树间,与珍禽一起赏朝霞暮霭,听晨钟暮鼓••••••
"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古人的吟诵声穿透千年的风霜隐约传来,又似乎看到他在月夜独自小酌,衣袂飘飘••••••
守着难得的静夜,不忍睡去。不需要问自己从何处来,到何处去。不需要对谁诺诺连声,不需要应付,不需要考虑一切烦事俗物,我就是一切。不需要交谈。我一直无法找到可与之畅谈的对象。见面扯些无聊庸常的话题只不过证明自己仍能在这俗世生存而已。我只需要自己跟自己交流,自己跟自己更能碰撞出一些奇妙的火花。清茶只剩半杯,淡淡的香继续弥漫,还徐徐腾起几丝若有若无的热气,仍能暖我略感寒意的指尖。你支撑着我缓缓沉重的眼皮和依旧鲜活的思绪。一切已经噤声,几乎所有人已沉沉睡去,我守着耳边的群鸭,在寒江神游,物我两忘。
2008-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