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生活的时代也有雾霾吗?

更新: 2019-05-14 15:55:33

原标题:吃货苏轼+霾=吃土?

入冬,京畿的雾霾无约而至。全国各地都不免遭受此害。

这个时节,读苏轼传(《苏轼:一蓑烟雨任平生》)别有一番韵味。作者获得了一个可遇不可求的脑洞,试图推导古人苏轼的应霾之法。

古代的霾毕竟与当代的霾不同,“风而雨土”,大约是说沙尘暴一类的土霾,“雾霾”则是污染物。

有心的网友曾经在一篇写古代之霾的文里附会说,苏轼诗中“海螯要共诗人把,溪月行遭雾雨霾”一句指的是古代之霾。实际上,这里的霾是“雾雨”,不是土。苏轼在另一首《峡山寺》里也说:“林空不可见,雾雨霾髻鬟”。此处是说,髻鬟似的山林“霾”于雾雨之中,亦非霾。更有白居易《南宾郡斋即事,寄杨万州》“雾雨霾楼雉”一句,实则下文已然点明“亦在烟波里”。雾雨烟波,此霾非彼霾也。

既然找不到苏轼与霾的交集,就更加给了作者想象的空间。

就先从名满天下的“一蓑烟雨任平生”说起。

(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词。)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从前学这首词的时候没有注意,“雨具先去”,说的是拿雨具的仆从先走了。说白了,苏轼也不是故意不打伞,而是没伞可打。大概从小学五六年级开始,作者雨天出门就不爱打伞,后来读到这首词的时候竟然觉得苏轼是自己的知己,“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

由此可见,这种随遇而安的旷达,也会在苏轼遇到霾的时候发挥作用。如果“口罩面纱先去”,苏轼依旧是“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这可不代表他不会带口罩面纱,不管是土霾,还是现在的雾霾,都是杀伤力很强的灾害,不像下雨,本身不会对人造成伤害,或许只是感冒,可以自愈。所以不管旷达不旷达,该做的防护还是不能少的。

尽管土霾不能吃,对身体损害极大,但是难免苏轼会有什么异想天开的念头,毕竟也是吃过蝙蝠的人了。

苏轼晚年谪居海南儋州,“荐以熏鼠烧蝙蝠”(《闻子由瘦》),老鼠和蝙蝠都吃,心真大。正巧这几日看到一部剧,脑洞清奇,主角为了解决蝗灾,带领官民吃蝗虫,既解决了饥荒,又解决了蝗灾。这就不禁让人想起小时候在村里,捉蚂蚱、吃蚂蚱的日子,香嫩酥脆……长大了就不敢了。难怪秦少游形容师父苏轼“不将俗物碍天真,北斗以南能几人”。只是这么一来,苏轼吃不吃霾,成了一个问题,因为老鼠和蝙蝠均有疫病隐患,霾也一样。既然老鼠和蝙蝠都吃,苏轼会不会像吃蝗虫解蝗灾一样,带领大家研究“吃土”呢?

上面一段像是拉低了诸位的智商,而实际上,苏轼毕竟是个古人,总喜欢祈雨。在杭州捕蝗的过程中,苏轼从农夫口中了解到,只要天降甘霖,蝗虫就会失去生存条件,蝗灾不攻自破,旱灾亦然。于是,苏轼不但在凤翔任上为旱灾祈雨,还在杭州任上为蝗灾祈雨。由此可见,作为一个吃货,苏轼并没有吃蝗虫以解蝗灾的脑洞,大约也不会吃有毒且口感极差的土,更没有变“东坡土”为“东坡肉”的法力。所以,鉴于下雨多少会减少浮尘,苏轼大概会祈雨以抗霾,顺便还能解蝗灾、饥荒,一举多得,事半功倍。

如此一来,遇到霾灾,苏轼多半还是用古人的方式解决。从治标的角度来讲,苏轼会发口罩面纱等防霾道具给百姓,以抵御霾灾。

遥想当年杭州瘟疫肆虐,苏轼拿出谪居黄州时从老友巢谷处所得的“圣散子”药方,自费购买药材,熬成汤剂,走上街头,免费分发与过往的男女老少。汤剂高效,药到病除,即使是康健之人,服下一碗,也能增强抵抗力。圣散子药方物美而价廉,是苏轼治下的民间福利。

由此可见,一旦确定霾是一种疫病隐患,苏轼一定会组织布庄制作口罩面纱,继而上街摆摊或挨家挨户免费分发。百姓赋税有所之,抵抗霾灾念苏轼。

说起治霾,还是得治本。苏轼会积极寻找抗霾的办法,并带领官民实施,建立长久有效的机制。

当年,为了从长远上遏制瘟疫,苏轼调拨公款并自费五十两黄金,还号召富庶之家捐款,在杭州建立了一间医馆安乐坊。每年,部分地方税收即被用以维持医馆,发展公共福利。同时,圣散子也成了每年定期分发的良药。如此一来,医馆便成为一项可持续发展的民间福祉。

只是很可惜,瘟疫不请自来,实属天灾。不论沙尘还是污染,霾的成因却更加复杂了些,沙漠化、重工业等表面原因,都与人类活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难题,仅凭苏轼一人之力是解决不了的,因此便要求助于朝廷。在杭州,正值新法实行之际,朝廷几乎垄断了贩盐产业,导致成本过高,百姓负担不起,因此民间商贩开始贩卖私盐,百姓负担减轻。在此状况下,私盐商贩大批被捕,使得监狱都人满为患,苏轼为此上书反映情况。在密州,蝗灾旱灾肆虐之时,苏轼又呈《上韩丞相论灾伤手实书》等折,请求减免秋税……

所以,遇到难以解决的霾灾之时,一向热衷于递折子的苏轼,一定会上书陈情,请求朝廷协助,但凡能够找出霾的成因,苏轼便会躬亲执行,从源头治霾。只不过,事情往往不是苏轼一个地方官能决定的,这时便会有人感叹“势位足以屈贤”。事实上,需要双向来看待这个问题。刨去苏轼不说,每当问题来临,阻碍行动力、执行力的,表面上看起来是“势位”,实际上却是心。功夫不负有心人,是理想的结局。但是如果连心这个前提都没有,那就无论如何都不会理想了。只可惜,另一方面,诸如宋神宗等君主,虽惜苏轼之学问,却迫于时势之变,一度将苏轼远贬他乡。这时再说“势位足以屈贤”,说的便是学识抱负难以实现的客观现实了。只是这样一来,苏轼治霾大业恐怕又要泡汤了。

至此,苏轼的应霾之法大略讲完了。作者想要说点题外话。

时至今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儒家价值体系依旧不是那么深入人心。人们往往将之当作过眼烟云,喜欢把个人价值放到家国大义的对立面,并且认为家国大义并不比个人价值要高明。事实却是,当个人价值无限趋近于家国大义的时候,两者皆能实现(却断无令家国大义趋近于个人价值之例)。只是很少有人那么去做,便将二者对立了,这种生存状态是十分割裂的。

从苏轼的身上可以看到,他是一个懂得修齐治平,同时坦然面对逆境,依旧秉持爱民之心的人。当百姓看到他为了蝗旱、瘟疫等灾害而奔波劳苦,常年颠沛流离,几乎穷到“吃土”的时候,这种状态从祖辈父辈传承而来,贯穿了他64年的人生。他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吃土”一族,作者为他和古往今来怀有同样精神的受苦人感到喟然。(燕雀不闻鸿鹄景,多少楼台霾雾中。同是天涯“吃土”人,相识何必曾相逢。)

不过别忘了,他还是那个发明“东坡肉”的吃货、著作等身的文人、名垂青史的苏轼。谁又能说他没有实现个人价值呢?

《苏轼:一蓑烟雨任平生》 郭宏文 陈艳婷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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