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在住院80多天后,选择住进老年公寓休养,婆婆住进老年公寓的第一个周末,我也第一次住在了老年公寓。
那天我到时已经傍晚,宽宽的走廊里,老人们三三俩俩,或散步,或坐在椅子上聊天,有的拄着拐,也有坐在轮椅上来回走动的。看上去,大多走路灵便也有行动不变的但基本生活能自理。
晚上7点多钟,在看电视的婆婆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我关了灯,蹑手蹑脚地从房间出来,到服务台去给手机充电。老人们的夜晚来得早。走廊里静悄悄的,大多数房间关了灯,走廊里的灯也切换到了夜晚状态,幽暗但有光。我放轻了脚步,悄悄走着,生怕惊动了老人们的休息。服务台处也只亮着一盏壁灯,工作人员轻声细语,热情而友善。
充好电回到房间,婆婆已经熟睡。关好电视,我却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好一阵子才渐渐有了困意。
感觉没睡多久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不情愿地睁眼张望,帮助照顾婆婆的阿姨过来了,虚掩的门外老人们有听广播的,有聊天的,有来来回回走路晨炼的。几点啦?我忙看时间,才刚过4点,这些老人们起的真早啊。真的是早睡早起。
吃过早饭才6点多钟,计划推婆婆出去走走,外边有些风大只好作罢。乘电梯到一楼,活动室里有几桌老人正在打麻将,有坐在轮椅上玩的,也有将拐杖放在一边的。而看桌面上,他们的兴致和精神状态与中年人并无二致。
我不知道自己再过二十年会住在哪间老年公寓,只希望到时的自己一如看到的老人们一样,平和而淡然,从容地对待日月的流转,岁月的流逝。
写下这些文字时,我的头脑里竟然出现“静待花开”几个字。垂暮之年,又静待什么呢?或许已是什么都不等待,只是任生命来来往往,于这尘世,活一回罢了。
婆婆住进老年公寓的周末,我再一次来看她时,照顾她的阿姨不在。倒是邻室的陈阿姨在陪婆婆说话。
陈阿姨的年龄与婆婆相仿,中等身材,皮肤白皙,看上去雅致谦和,微笑着开口说话,言辞温润,慈善而美好。
跟陈阿姨相处的时日久了,常在一起絮絮地聊一些陈年往事,才知道这么如幽兰一朵的阿姨,竟有着难以言表的过去。
陈阿姨七岁时母亲去世,两个妹妹一个四岁,一个才一岁。阿姨的父亲是县里财政局的科长,长得仪表堂堂,说媒的来来往往。最终,陈阿姨的父亲选择的一位也带着三个女孩的女子组成了新家。
继母带来的三个女孩姓刘,与陈阿姨三姐妹年龄相差不多,六个女孩中陈阿姨最大,义不容辞地担起了帮父母照顾妹妹们的义务。
父亲每月把工资都交到继母手中。继母是位和善的女人,对待六姐妹尽量一视同仁。一家人日子过得虽然有些紧巴,倒也温馨。每到新年,不论经济状况怎样,继母都会紧踩缝纫机给女孩们每人赶制一件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