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莫叶
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窗户大概也是房屋的眼睛吧,我想。
我向来都不怕爬楼梯,毕竟它比起生活的鸡零狗碎和人生的举步维艰给我带来的恐惧,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再者,为了“一览众山小”,我也不怕“高处不胜寒“。因此,一开始我就认定了这块”风水宝地“,选择了住在整栋楼的“巅峰”——六楼。我住的房间的南面是一只瞪得大大的“眼睛”,“眼睛”外面是一片空旷的原野,遥远处是稀稀疏疏的人家。由于向南而开,又因为“南”字总让我想起“南薰”“江南”等温暖而美丽的字眼,再加上这“眼睛”常常让我想起陶渊明的“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所以我就自以为是地将其命名为“南窗”。
我想我是爱南窗的,就像我爱那些满目春阳的眼睛一样。
透过南窗,我就可以欣赏到窗外美丽的风景;隔着南窗,我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干“见不得人”的事情。
冬日的清晨,窗外一片寂静,阳光悄悄地从窗口钻进来,覆盖在我的床上,变成一张透明而温暖且舒适被子。我恋恋不舍地从柔软的梦中渐渐醒来,微微睁开惺忪的睡眼,痛痛快快地伸个懒腰,然后调整一下睡姿,像一只调皮的孩子,企图把时间拉长,以最虔诚的心赖床不起。
午睡,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倘若遇上雨天,那自然是别有一番风味的。睡前,你看见雨丝儿被风儿一条一条吹打在窗上,然后又一滴一滴地贴着玻璃窗,不由自主地慢慢往下滑。雨声轻柔,宛如婴儿沉睡时的呼吸,也像母亲温暖柔和的问候,又像情人轻启柔唇的脉脉爱恋······听雨而眠,人间能有几回?倘若遇上晴天,那更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午后的阳光,就像历经沧桑的老人的笑容,温暖而舒适;午后的天空,就像不经世事的小孩的眼睛,清澈而透明。当你午睡醒来,沐浴在阳光的温暖里,你原本想赖在床上,不想让任何一丝光线刺进你的眼睛。可是,当你极不情愿地懒洋洋地睁开朦胧的睡眼时,心里却溢满了欣喜。一睁眼,透过窗,你就可是看见晴日里赤裸的天空。这时的天空,或是一片干干净净的蓝,或是在蓝色的“海面”上飘荡着几片白云,或是大团大团的白色的“浪花”汹涌澎湃的,滚滚而来······
夜幕降临,我像倦鸟归巢一样回到宿舍。洗漱完毕,褪去一身的疲惫,我就开始靠近南窗,让他与我为伴。有时,屋子被夜色填满,我就在窗台栽种一棵会发光发暖的小树——台灯。一点燃“树”,我就安安静静地盘腿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打开书,或提起笔,任由自己沐浴在“树”的光辉中。橘黄色的“树”光轻柔而温暖,洒在书页之间,也洒在柔软而舒适的心里。有时,我觉得自己坐的地方“海拔”太低了,想“更上一层楼”。于是,我就脱掉鞋,踩在“巨人(窗前的书桌)的肩膀”上,然后抵达心中的高地——窗台。有时候,我一个人坐在窗台上,背靠着左侧的墙壁 (我觉得,每一个快乐的男人背后都有一堵墙),双手紧抱着自己的双腿,并将下巴放置在膝盖上,极目远眺,满心满眼都是活泼雀跃的灯光。有时候,我会打开窗,盘腿坐在窗台,举头仰望头顶的星空,屏住呼吸,细细聆听,盼望一阵清风吹来,盼望星星挂在天空,像一盏一盏的风铃一样,在风中叮叮当当地欢声歌唱。有时候,我会将窗户紧紧关闭,然后就开始“为所欲为”。怀抱吉他,我就开始“乱弹琴”,并且自认为颇有几分“西北有高楼,上有弦歌声”的味道。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由于是夜晚,所以我都只是低吟浅唱,不敢引吭高歌。这样抚琴而歌,既不要钱,倒也不至于杀人于无形之中,要了别人的性命。我想这大概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吧!
有时候,在半夜凌晨醒来,我就故意不开灯,然后轻轻将枕头放在床沿边,整个身体在床上旋转90度,双手交叉着架在枕头上,下巴则放在双手形成的“支架”上。我想,那样子的我大概很像一只趴在地上的大狼狗吧。摆好姿势,我就向南而望。有时候,月光像可爱的精灵,轻轻挥动着轻柔的翅膀,悄悄地从窗外飞进来,静静地栖息在窗台上;有时候,南边的天空长满了点点星辰,映在窗户上,宛如结在窗上的一只只萤火虫,闪着清凉的微光;有时候,户外一片漆黑,斜风细雨,轻敲南窗,声如恋歌,又如情人的盈盈笑语。有时候,半夜醒来,我不趴在床头,就“裹”上外套,“爬”上窗台,背倚靠着墙壁,戴上耳机,闭上双眼或者双眼凝视着远方,任音乐带我到另一个美妙的世界······
我想我是爱南窗的,就像爱那些满目春阳的眼睛一样。如果我死了,我真希望有人在我的坟墓旁开一扇“南窗”,或者烧一座附有南窗的房子给我。倘若泉下有知,我一定会在某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来找他,以表达我深深的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