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原创:孤岛情结

更新: 2020-10-13 22:11:51

文/杨立国

昨夜的梦中,我又回到了曾经生活工作过五年之久的孤岛小学。 位于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黑龙江扎龙自然保护区核心区域的赵凯屯是名副其实的“孤岛”。至今那里仍然没有“三通”,——即通电、通邮、通车。 四面环水,交通不便,制约着孤岛与外界的联系和经济发展,用闭塞荒僻、与世隔绝和生产生活落后,形容孤岛那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当时,那里的孩子上学很难,很多学生只能读到小学毕业就得辍学,孤岛小学当时采用的是复式班教学制(两三个班级由一个老师教)。孤岛的孩子们夏天是买不到也吃不到冷饮和糖果的。 更看不见到汽车拖拉机是啥摸样,夜晚看不到电影电视,他们只能从大人的讲述中或书本上,朦朦胧胧地感知外边的世界。如果有那个小朋友能从孤岛出来,去一趟远方的大屯子,那也是一件值得自豪和炫耀的事情。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初中快要毕业的我,受贫下中农推荐革命委员会委派,即将光荣地前往遥远神秘的孤岛任教,那时的我,懵懵懂懂刚刚十七岁。能到孤岛任教,对我来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一来我有了可以教学相长的职业,二来我可以结束无家可依的困境,有了自成一统的家。 陶醉在贫下中农信任我光荣和“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兴奋之中,所以当时的革委会问我有什么困难和要求的时候,我什么困难也没有考虑,什么要求也没提。 

那是一九七一年二月,乍暖还寒。刚刚踏上孤岛的那一刻我傻眼了,这里哪像个村子、哪像个学校啊?全村三十几户人家那低矮破烂的茅草房,稀疏凌乱地静卧在那蜿蜒狭长的水中孤岛之上,大约二、三里地才有几户人家,根本看不见群居和村落的景象。 再看看那三间破烂不堪的泥草房学校,孤零零的歪斜的在苍凉的荒野之中,千疮百孔的门窗上的破窗户纸,被风吹的呜呜作响,用土坯木板搭建的简易“桌凳”横七竖八一片狼藉······ 原指望到达目的地就到家了,可这样的环境如何栖身工作呢?在那个“以苦为荣、以苦为乐”的激情年代,容不得你有半点私心杂念,容不得你有退缩畏惧心理。

“学校来老师了!” 家长们的期待学生们的热情,给了我克服困难的勇气,带着比我小不了多少的学生们,自此开始了艰苦创业的工作和生活。难忘日复一日的苞米面大饼子和苞米面粥吃得我烧心吐酸水;难忘隆冬时节,那寒冷难熬的漫漫长夜;难忘那青黄不接的季节,只能靠挖野菜掺杂粮充饥;难忘到芦荡深处捕鱼拣野鸭子蛋补给生活的快乐;难忘老乡送来的粮食和蔬菜咸菜;难忘年关临近到老乡家吃杀猪菜包饺子······ 

在孤岛的日子,最令人纠结的事情是出入孤岛难。出入难、难于上青天,夏天出入孤岛,要在芦苇荡深处九曲十八弯的河道中,奋力划船四、五个小时才能靠岸,然后还要徒步近一个小时才能到达中心校。特别是在初冬冰河封冻和开春雪化冰融的季节,要出入孤岛那就更难了,半冰半水车不能行、人不能走,纵然有天大的公事急事,想出出不来,想回回不去。交通阻隔音讯断绝,那种滋味不是心急如焚能说清楚的。

寒来暑往,悠悠五载,一九七五年底,因工作需要我才调回中心校。 在孤岛工作生活的五年时光,令我终生难忘。她给了我一个避难的“家”,结束了我萍飘浪迹的生活,磨练了意志增长了才干,使得我在后来的人生道路上,厚积薄发拼搏向前。时至今日,我常常在梦中追寻着那遥远的岁月,有时梦见因冰雪阻隔返回不了孤岛,耽误了学生的课程,有时梦见大雨滂沱学校房子漏雨,有时梦见船在芦荡深处迷失了方向不得而归,有时梦见又和学生们在校园里做游戏······ 

多少次多少回,在焦急牵挂的梦境中醒来,转辗反侧夜不能眠。 我曾一次又一次地盘算着,一定再去孤岛看看,看看那令我魂牵梦绕的校园和曾经的“家”,看看那里的老乡和学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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