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我心中的苏轼

更新: 2020-11-30 11:17:02

文/沈春泉

一本的《苏东坡传》犹如一叶扁舟,载着我穿越千年的时空流转,追随苏子的足迹颠沛流离,在开心的笑与痛心的泪交织中体味出世入世的悲欢离合,几番沉浮,几番挣扎,大幕落下,在盈盈的泪光中,我恍如大梦一场,被东坡坦荡赤诚的人格和天下无二的才情深深沉醉着,久久无法回到现实中来。时光回溯到千年前的北宋,西蜀的山水间走出了父子三人,史称“三苏”,其中一人风神俊朗,二十一岁踏入京都便与其弟高中金榜,让当时的文坛领袖欧阳修惊叹为奇才。他就是风骨绝代的苏轼。任凭时光如刀,世事似剑,刀光剑影里他令世人叹为观止地练就了一身才艺,历尽沧桑,逐尽逝水,他那千古难越的绝代才华更加宝石般闪耀着熠熠光辉!是他,一洗五代以来词坛的浓丽香艳之风,开创了豪放一派的先河,屈子的浩然、陶翁的淡远、太白的超迈、杜叟的沉郁,统统被他容纳于笔端,他巨笔一挥就挥洒出大宋王朝的半壁繁华!

是他,在聆听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的弦外之音后,精鹜八极,心游万仞,思接千古,情系一身,“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虽说人生苦短,世事无常,那又何妨?轻裘雕马、纵马轻狂都不过是浮云,唯有江上清风明月才是心之所向!

是他开始以文为诗,他读懂了庐山那“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理趣,那“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更是诗坛另一道绝美的风景。天地古今聚笔下,日月江河唱风流。苏子心如日月,所以目光皎洁,他胸如江河因而诗文奔流。然而东坡的风流不止于此,他凭借个人的颖悟和灵慧,以文学的个性成就了自己的艺术个性。他侧锋斜笔以朴拙、雄健、端庄、丰润的书法被尊为书法宋四家之首。谪居黄州时,他酣畅淋漓地写下了被称为“天下第三行书”的《黄州寒食诗贴》,胸凝浩气方能下笔通神,挟风雷动天地,这又何尝不是人生的另一种叱诧和快意!不仅如此,苏轼还把深厚的书法功力和强烈的个性和博大精深的学养外化喷发为古木竹石,以画蕴诗,寥寥数笔一派生机,他把一腔赤子的天真寄托于率性的画之逸趣,并且创立了人文画论这一影响深远的画论。他还通音律、亲稼穑、乐品茗、创美食“东坡肉”,筑造了苏堤……令世人仰望的苏轼以诗词文书画五绝于天下,他也以此摆脱俗世中的那个“小我”,逐步超越一己之兴衰荣辱,化作飘渺孤鸿飞越人世的悲欢;化作闲云野鹤斜睨人生的沉浮和蜗角虚名;虽是红尘过客却留下千古风流!“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世的冰刀霜剑并不因为他是奇才俊秀就敬而远之,然而这也未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成全。你才华卓群吗?命运非要你食不果腹,不得不做一老农在偏远的东坡劳苦耕作;你想兼济天下吗?是是非非偏要捉弄你仕途多舛,在惊涛骇浪的起起落落中让你体味什么叫天妒贤才。 一起“乌台诗案”差点要了他的性命,但是苏轼毕竟是苏轼,他没有“屈原”或“贾谊”了自己,生命可以卑微到沦为别人的阶下囚,但灵魂必须昂起他高贵的头。

在他笔下,“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是何等的雄阔壮观,“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是何其宁静悠远,“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是他的千古一叹,“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是他超越了自身悲欢、飞临宇宙反观自身的一种超然。他以出世之心超然物外,磊落坦荡如清风明月,他以入世之心感叹“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也许正是人世的风风雨雨铸就了一个旷世奇才,一个执着气节、刚直不屈的政客,一个有着一副“眼见天下无一个不是好人”的善良心肠的达观智者。因此千年以后,他的风骨和气度,他的质朴和睿智仍旧如封存的醇香美酒,浓烈芳香,沁人心脾。

多才也多情的苏轼在个人情感的长路上也经历了几番悲欢离合,他的一生先后有三位红颜知己陪伴他走过风雨坎坷。“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是有尽之身对永恒之情的真诚啜饮,那甘冽的滋味不负人生如寄,纵使历尽沧桑,至少泪也是真,笑也是真,有真情的人生才会如此张扬和绚丽!一声棋子落定,看庭前花开花落;两三知己携手,望碧空云卷云舒。历尽血雨腥风的世事沧桑后,仍然怀着一腔赤诚面对冰刀霜剑的现实,舍苏子其谁?草木有本心,何须美人折!大江依然东去,苏子已成了千古风流人物,其高尚的人格和飞扬的文采留给我们的是心灵的喜悦和思想的快乐,而生活在物欲横流的当下的我们,在疲于奔命的永不满足中,是否也该适时适地停下脚步来,等一等自己的灵魂,读一读清风明月呢?也许任何一棵树下,或是一块石头上,安坐便是如来,低眉即是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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