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不倒流
文字/胡殿红
隔窗望下去，大马路上车来车往，而我的眼睛只盯住那骑电动自行车的一族，他们的后座上坐着穿各色校服的男孩或女孩。那穿红色的是这所小学的，穿蓝色的是那所小学的，我多么清楚地知道！何故留恋，不肯移开目光？因为我也曾经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啊！现在，这于我而言，竟成了一种奢望。我的女儿今年小学毕业迈入了初中的门槛，住校，不必再由我骑电动自行车接送了。我伫立窗前，无限怅惘涌上心头。近年来，县城的公路越来越平坦、宽阔，我们居住的小区距女儿的小学校园不过三、四里，骑电动自行车很是方便。
车子停稳，我跨上车座，女儿跳上后座，随着她一声愉快的“好了”，我便启动车子，向学校或家的方向驶去。后座上的她，热天着黄色T恤灰色短裙，冷天穿天蓝褂子深蓝裤子，这是她学校女孩的标配。她将书包挎在双肩，或抱在怀里，有时干脆放进车筐里。她惯常的坐法是面朝前，偶尔也会突发奇想朝后而坐，说没有了我的遮挡，视野开阔。送女儿上学，车子在路上是从不停下的，纵然沿途有美景或新奇事，因为她不愿意迟到。到了学校的大门外，往往还没到开门入校的时间，校门外已聚集了大量清一色的学生，乌压压的一片。待女儿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子，挥手说了“再见”后，我并不急于离开，而是看她雀跃着跑向本班要好的朋友，同她们叽叽喳喳地攀谈。直到大门放开，孩子们鱼贯而入，女儿在那庞大的群体中消失不见，我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放学的点不到，我已提前在大门外等候。为了方便女儿找寻等待的我，我们约定了一个固定的地点——一棵大树下。等待的时间或长或短，创造了家长们畅聊的机会。你的孩子有点挑食让人愁了，我的孩子换老师不适应了，他的孩子考了一百何其高兴啊，不一而足。无论说的是什么，全围绕着自家孩子，且百谈不厌。放学铃响起，大门开了，孩子们照例按班排着整齐的队伍出来了，家长们便不约而同地举目张望，谈论的声音渐渐地消失了。“爸，放学了！”女儿呼喊着张开双臂向我扑来，我欣喜地抱抱她，接过她手中的书包，转过车子。女儿灵巧地跳上后座，我们告别还在焦急等待的家长，上了回家的路。
放学的路上，女儿的小嘴巴是闲不住的。哪个老师讲课有趣啦，哪个同学没完成作业挨老师批啦，自己又考了第几名啦，……回家的路上，我是收获颇丰啊！我认为，这是我与女儿关系亲密的秘诀之一呢！
放学的路上，时间宽裕，我们有时会停下来。暖暖春日里，微风吹开了路边金灿灿的油菜花，也吹开了沿路公园里不知名的红花、紫花，她禁不住诱惑，会央求下去凑近它们嗅嗅香味。我哪会不允？每每将车子支在路边，同她一起走近赏玩一番，方满意而归。炎炎夏日里，停车跑进店里抱出一个圆圆的大西瓜，或买上一支冰冰凉凉的雪糕，也是常有的事。日日，月月，年年，时光行走在送女儿上学接女儿回家的路途中，我乐此不疲。新学期开始，女儿走进了中学校园，投入了更广阔的天地。那熟悉的小学校园的大门前在进校前、放学后依然热闹非凡、景象壮观。我路过那里，总会驻足，幻想着那如潮水般涌出校门的大军中会流出我亲爱的女儿，大笑着扑向我，“爸，回家了！”那清脆的喊声再次响起。可是，时光不倒流，我为再也不能日日接送她而怅然若失！也许，我盼望她长大，又不愿她长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