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殿红
说它是个学校,倒不如说成庄院更为贴切。它座落于村的东南角,三面被农户环绕,东边紧邻一条南北街道。那时学校西边和南边邻家的墙壁成了自然围墙,北边八间红砖瓦房,东、西两间为教师办公室,中间六间为两个年级的教室。学校容量太小,学生升到五年级就得出村上学。学校东边没有围墙,以至于邻居的猪、羊经常光顾校园,我们课间时常追猪赶羊,以猪为马横冲直撞,也经常摔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学校南边有两棵高大的白杨树,中间绑根木棍,挂一口钟。伴随着悠扬的钟声,我在这里度过了快乐的童年时光。学校有三个老师,三个老师和我不本家但同姓。换芹和桂荣老师分别教我们语文和数学,章喜任校长,教另一个年级语文。换芹老师上班前专门在邯郸学习过书法,字体大气磅礴,刚劲俊美,一直是我们争相模仿的对象。桂荣老师善于激励学生,时常奖给我们一些橡皮、铅笔。那时虽然我们没有多大压力,但学习起来很认真,尤其是夏天,教室内热气腾腾,有时老师让我们去校园荫凉处学习,于是围墙根、树荫下,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读书声,讨论声此消彼长,不绝于耳。我们班三十来人,尽管我个子高坐在最后,但由于成绩好,老师很喜欢我,换芹老师经常骑自行车带着我参加乡里的竞赛,桂荣老师更是经常让我批改试卷,购置奖品。那时真觉得自己是上帝的宠儿,就连班长还时常向我俯首示好呢!
那时候社会保守,男女生之间不说话,老师为了打破这一僵局,故意将男女生混搭成同桌,但我们自有高招,课桌中间用粉笔划一条“三八”红线,男女生都自觉遵守,循规蹈矩,从不逾越。
空闲时间女同学丢沙包、跳绳、跳皮筋。男同学玩玻璃球、弹拐。不大的小院内精彩纷呈,笑声不断。有时我们把旧的书、报折叠成三角、四角摔着玩。有时也玩跳山羊。这些游戏大都就地取材,一个木棍,一块瓦砾就可以玩上半天,乐此不疲。学校东边不远处有一条水渠,一到雨季大人、小孩好多都到渠里游泳了。为了我们的安全,换芹老师用钢笔在我们身上划记号,啥时记号颜色变浅或消失了准会“三堂会审”。章喜老师甚至放弃午休在渠边看着我们。那时我们常年早晨跑操,晚上有晚自习。每天鸡鸣五遍就摸黑到校,两个班级在老师的组织下就会围着校园跑操,口哨声“嘟…嘟…嘟…嘟…”,“一、二、三、四”的呼应声划破寂静,响彻村庄。有时老师也带着我们沿村南头的大路跑一圈。晚自习刚开始时没有蜡烛,我们把钢笔水瓶瓶盖上打一个小孔,把轮胎上的气嘴固定在孔上,中间穿一段棉绳,里面倒上煤油,既方便又实用。暗黄的火苗上飘着黑烟,熏得我们脸上,鼻孔里到处都是炭黑。
那时班里冬天用煤取暖,我们把煤粉、胶泥、水搅拌成煤泥状,添至火膛中,用铁棒捅透使中间空气能够流通,煤便燃烧起来了。晚上走时添加些煤泥,将火封严,火边放上从家里带来的馒头、红薯,第二天就被烤得焦黄,香气四溢,食之酥脆可口。物是人非,斗转星移。如今学校早已卖掉,旧址上盖起了漂亮的欧式小洋楼。章喜和桂荣老师已经作古,换芹老师已经调到县城工作了。这里再也找不到当年的一点影子。这里是我梦想的开端。我从这里一路跋涉,不忘初心,砥砺奋进!别了,东赵小学,让我在梦里再时常与你相会。
别了,东赵小学,我将在心底的最深处永远把你珍藏!附小诗一首以怀念:忆东赵小学场地二亩房几间,二棵杨树似庄院。学生不过五六十,三位恩师守家园。无忧时光在此过,犹忆童趣两三件。两位先生驾鹤去,故址早已变宅院。灵魂深处常忆起,祝愿师友永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