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琼
按照中国古时的传统纪年法,对于年月的轮转和时节的交替,都是依据农历来推算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人们逐渐习惯了使用公历来计算时日。如今,农历的新年虽然才刚刚走远,还没有出正月,但公历的三月已经到了。
三月,很早以来在我国民间就流传着许多俗语,譬如“雨浇上元灯,日晒清明日”,是根据千百年来劳动人民在生产劳作中积攒下来的经验表明,元夕的时候如果下雨,清明这一日就一定会放晴。再如“三月初,寒死少年家”,意思是少年爱美,一进了三月就迫不及待地换上了春装,而事实上,三月里的气候乍暖还寒,也并不是那么暖和。其实这也倒在情理之中,迫不及待换上春装的又岂止是少年,便是再不爱美的人,寡淡了一冬,酷冷了几个月,好容易捕捉到了春天的气息,又怎会不欣喜若狂。
虽然到了三月里,这一年已经过去了六分之一,但由于前两个月的冰封雪冻,仿佛这个时候一年才刚刚开始。既然是万物开始复苏的时节,坚硬的泥土悄悄的松软起来,江河湖面上厚厚的冰层下面偷偷地暗自涌动,草木即便没有吐绿,那软软绵绵柔柔的样子,总是给人一种绿的错觉。所以,三月,在于一个“新”、一个“鲜”、一个“嫩”。贺知章在形容这时候的柳树时说“二月春风似剪刀”,古诗词中的二月大抵也都是现在所说的三月,剪刀明明是个锋利的金属物件,可到了这里却成了极为可爱的、极为温柔的东西。它染绿了垂柳、吹揉了枝条、剪出了生机盎然的春色。苏东坡又有“春江水暖鸭先知”的说法,冰雪消融的水面上,鸭子在游泳、嬉戏、欢叫。虽然他只说了鸭子最先知道春水解冻的消息,并没有具体描述鸭子在解冻的春水中做了些什么,可就这一句,却将春暖的热闹和世间万物期盼春来的心情表达得淋漓尽致,让读者隔着字里行间都仿佛听见了流水淙淙和鸭叫“嘎嘎”的声音。
提到季节,便不得不说花开,不在花上着一些笔墨,似乎就没有把季节说透。花是一种聪明至极的生物,虽然现在也有了很多人工栽培技术,花开已经不再过多的受时间和地点的限制,但在尚未出现人工培育技术的时候,花居然能够根据自身特点,选择在不同的气候、土壤、温湿度等条件中生根、发芽、吐蕊,不得不说,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三月里,尽管还有些寒冷,可却有积蓄了一冬的力量迸发了出来,这时候是水仙花开的时节。在吴文英的笔下有“清尘凝、层层刻碎冰叶。水边照影,华裾曳翠,露搔泪湿。湘烟暮合”的生动展现,在高观国的词中有“凌波步弱,背人羞整六铢轻。娉娉袅袅,晕娇黄、玉色轻明”的拟人化描写,在赵孟坚的眼里又有“堆案文书虽鞅掌,簪瓶金玉且奢华。酒边已爱香风度,烛下独怜舞影斜”的高度赞美。三月里也是山茶花开的时节。刘克庄将山茶花的习性描写的最是到位:“不知户外千林缟,且看盆中一本红。性晚每经寒始拆,色深却爱日微烘。”陈宓将山茶花的羞涩展现的淋漓尽致:“奇葩冬后蕊,羞涩见东风。不变冰霜操,从他百卉红。”胡仲弓将山茶花视为别具一格的花:“物情无老少,春意自繁华。颜色休相妒,风流别一家。”
三月,山河始暖,东君始归,万物开蒙,青帝开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