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花深院门门闭 闻道天峰飞堕地 趣唤红妆遣暖寒 事之方见失於偏
作者:俞敏洪 张洪伟 周容
十岁生日那天,老哥和小哥第一次给我买了生日贺卡(当时买贺卡庆祝生日这件事在我们家被视为极大的奢侈行为),以庆祝我终于告别了没心没肺的个位数年代。半年后,我随着父母离开了阿婆家,再半年后,小学升初中的战役打响了。
拜所谓的“中小学生减负”运动所赐,电脑排位这项万恶的制度被引入了小学升初中的录取当中。所有学生,无论好学生差学生,未来的命运都寄托在区教委那台小小的计算机随机生成的分配表上。那段时间,我真是听到了太多好学生被派到三流学校而浑浑噩噩度日,而差生中彩票得以进入好初中的恐怖故事。当实力与努力无法决定自己未来命运的时候,人会陷入极度的无助;而处于这种无助状态下的人,哪怕看到一丝的可能,也会拼尽全力赢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后来我才知道,这华山一条路正是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在我六年级那一年,区里对初中招生的限制有所放松,允许人大附中、北大附中等几所在前些年被限制招生的优秀初中招收总计五百人以上的数学竞赛特长生。海淀区是个教育大区,这个区优秀学生的数量远远大于这些学校开放的名额,竞争便显得无比激烈。作为海淀区鼎鼎大名的中关村一小,也在我们六年级开始后不久开展了专门为小学升初中奥数比赛作准备的数学班。这个数学班有着其他课外活动所不可比的特权:上课时间与学校正规课程重叠,如有特殊需求,数学班上的学生亦可以随时翘掉常规课程;聘请当时海淀区奥数界最为权威的老师来给大家上课;这个班上的学生有参与海淀区其他各重点数学班及初中实验班录取的优先权。而这个数学班的学生是以五年级时数学班的学生为基础,经过层层的考试、筛选选拔而来。要想上好学校,第一关便是通过校内的选拔。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奥林匹克数学的重要。环顾四周,我身边有太多的竞争者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就牺牲周末以换取在奥林匹克数学方面的造诣。从第一次考试开始,我便意识到了与周围人之间巨大的差距。我认真地做笔记、疯狂地做题、奋力地挣扎,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够让我赶上与他人之间数以年计的差距。在残忍的结果公布的那一天,我怀着无比绝望的心情坐在教室里,等待末日的审判。
最后的结果响起,老师大声地念着每一个被淘汰者的名字。一个人走了,两个人走了,很多人走了。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奇迹般地还坐在座位上,任课老师已经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他们一定是搞错了。”我这样想着。下课后,我满心侥幸地离开了教室,迎面碰上了我们新来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林老师。“雪瑶,我要找你谈谈,你的成绩本来不足以让你留在数学班里,”林老师开门见山地说,“是我让他们把你留下的。就我这几个月的观察,你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学生。上了数学班以后,一定要好好学,知道了吗?”我点点头,不敢置信。
林老师在中关村一小是有着相当地位的。学校在数学竞赛中取得最好成绩的同学,全部是林老师的门生。能够入得她的眼的学生,那绝对都是一等一的优秀。我到现在都百思不得其解林老师是如何从当时在班上并不十分突出的我的身上找到闪光点的,而我所能做的就是怀着万分感激的心情继续努力。
而林老师为我做的还远远不止这些。由于我起步较晚,信息也不是十分灵通,于是错过了报名参加“迎春杯”比赛辅导班的机会。林老师便利用自己在圈内的关系,帮我临时加入已经开始的课程当中。尽管有林老师费心的帮助,我的成绩还是没有很大的提高。望着一摞摞卷子上依然不会的一道道数学题,我心里真是焦急万分。此时,林老师对我的信任成为了我前进的最大动力。我玩命地做题,努力地消化新知识,一点一点像蜗牛爬墙一样挣扎着向上爬,为自己的梦想,也为林老师对我的期待。
回忆起那段时间的生活,我总是会不由得对当年尚幼小的自己肃然起敬。当时,我每天早上6点起床上学,除了上一天的学校的课,平均每天要上两个数学班。每天中午只给自己10分钟的吃饭时间,其余的时间都用来做题和上课。通常晚上要到6点才能回家,用微波炉把老妈做好的套餐热一下,吃10分钟,然后便做题一直到11点半睡觉,周而复始。这是我至今“懒散”的生活当中最为刻苦的一段时光。纵使后来痛苦如高考与申请的准备,都不曾达到如此的强度。
(编辑:李明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