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散文 | 怀念我的童年

更新: 2024-05-31 22:59:07

文:李德光

我的童年,那是一片缤纷的天地,充满了五彩斑斓的乐趣,仿佛一个梦幻的游乐场,其愉悦与自在远超过鲁迅先生笔下生机勃勃的百草园。在那里,我感受到的快乐与自由,无法用言语来量化,它们在我心中盛开,如同无尽的花海,璀璨而热烈。  春日的阳光,如金色的织缎,温柔地铺满了大地。寒冷的冬意早已被这和煦的暖流驱散,万物复苏,生机勃勃。在这样一个充满生命力的季节里,我与几位童年的伙伴们欢聚一堂,肩并肩,带着我们那只忠心耿耿的大黑狗,一同奔向山野,去追逐那敏捷的野兔,仿佛是在向春天的挑战致以最热情的回应。我们的笑声和欢呼声在空气中回荡,随着春风飘向远方。我们在田野间奔跑,嬉戏,藏匿于稻草之后,互相捉弄,童心未泯。在这片绿意盎然的大地上,我们像一群自由的灵魂,无拘无束,尽情呼吸着大自然的新鲜空气,感受着春日的温暖拥抱。我们弯腰挖掘那些应季的野菜,细心采摘路边的野花,寻找忙碌的细蜜蜂,体验它们的勤劳与奔忙,学习它们与春天的和谐共舞。

我们还追逐山上的小鸟,挑战自己去摘取树上的酸蚂蚁,每一次的成功都让我们欢呼雀跃。在清澈的小河中,我们尝试着摸捉那些滑溜的鱼儿,仿佛在与它们玩一场捉迷藏的游戏,那种快乐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我们模仿着成年人的样子,玩过家家,扮演着大人的角色,享受着童年的想象与创造。在乡间的小路上,我们行走十里八里,拾起散落的牛粪,感受着农耕生活的朴实无华,体会着那份来自土地的坚韧与诚实。  偶尔,我们还会攀上村头的树林,挑选干燥的枯柴,一边收集,一边在岩洞里点燃篝火。那火光映照着我们稚嫩的脸庞,温暖着我们的心灵,也照亮了我们对这个世界无尽的好奇和探索的欲望。在这个春意盎然的季节里,我们是自然的探索者,是生命的歌者,是春天的忠实伙伴,共同编织着一段段难忘的童年记忆。   当春意盎然,豌豆与蚕豆在泥土的怀抱中悄然成熟,我们便携带着一只精巧的铜锅,以及米、油和盐这些简朴的食材。在田野里,我们用石头搭建起简陋的灶台,火苗舔舐着锅底,不久,那浓郁的香气便随着微风飘散于山野之间。我们随手折下几根树枝,作为原始的筷子,大家围坐在一起,品尝着这来自大自然的馈赠,一口接着一口,我们的眼中闪烁着纯真的喜悦,仿佛置身于一个极乐的天地。  若是连绵的雨丝纷飞,我们会赤着脚丫,踏进那片刚被收割过的豌豆与蚕豆地,寻找那些遗落在泥土间,经雨水滋润后饱满起来的豆粒。我们将这些珍贵的收获捧回家,倾入锅中,撒上一把盐,经过一番猛烈的翻炒,便化作一道令人垂涎的佳肴,那是大自然的恩泽,也是生活最朴素而美好的滋味。   夏日的村庄,远非城市中那般单调乏味,仅仅是热浪袭人。白昼,当烈日在天际无情地炙烤大地,我们便逃至村旁清凉的龙潭,尽情畅游于碧波之中。随后,在高及肚脐的玉米田里,我们挥汗如雨,助长辈们除草挣取工分。而到了夜晚,微风轻轻吹拂,带来丝丝凉意,于是我们纷纷将席子、板凳和晒席搬到房前,那里葡萄与金银花交织成荫,我们在此享受夏夜的惬意。  孩童们的活力总是难以束缚,我们在夜色中追逐打闹,玩着打飞机、躲迷藏等游戏,其乐融融。然而,最令我们心潮澎湃的莫过于露天电影的放映。《渡江侦察记》、《铁道游击队》、《洪湖赤卫队》、《永不消逝的电波》和《闪闪红星》,这些影片早已被反复观看,情节倒背如流,但我们对它们的热情依旧不减,因为单单是往返电影场的路途,就充满了无穷的欢乐。

记忆中最为鲜明的一次,是观看《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已是晚上八点,当广播中传来消息时,我们急忙将手中的砍柴刀抛进屋内,飞奔至大队电影场。到达现场,只见几块巨大的梯地已被人群填满,水泄不通,至少聚集了上千人影。归途中,人们手持火把,犹如无数条火龙在夜幕下蜿蜒舞动,照亮了整个大地,那一片片红光,如同璀璨的星河,映照着我们童年的梦。

  在夏末秋初的交界,气候如同调色师手中摇曳的调色板,色彩变化无常,捉摸不透。昼日的骄阳似火,无情地烘烤着大地,而夜幕低垂之际,却见天际渐被乌云所笼罩。远方,雷鸣如战鼓,在宁静的夜空中回荡,闪电如同天神的鞭子,在黑暗的帷幕上划出一道道耀眼的裂缝。空气中弥漫着雨前的那股紧张与期待,仿佛大自然正酝酿着一场盛大的交响,倾盆大雨即将铺天盖地,奏响夜的序曲。在那转瞬即逝的黄昏里,我们心中的热情如星火燎原般被点燃,手中握着事先备好的火把,其火光在夜幕低垂中跳跃着欢快的舞步。我们装备了简易而巧妙的竹夹,背起了那些编织着乡间记忆的笆篓,踏上了捕捉泥鳅、黄鳝的征途。在夜色与火光交织的田野上,我们的身影宛如探险家,穿梭于田间地头,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着对自然的敬畏与对生活的热爱。在这片新翻的稻田里,泥鳅和黄鳝,那些肥满的生命,正悠然地躺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享受着清凉。它们似乎在等待着渔人的手,用那轻巧的竹夹,一一将它们轻轻夹起,安放进密编的笆篓之中,仿佛是宿命的归宿,又似是自然的恩赐。   不久,乌云散去,风也悄然止息。星光与月华再度洒满天际,我们肩背满载的笆篓,步履沉稳。途中,顺手从翠绿的菜畦里,拔起了几株生长葱郁的葱花、嫩绿的蒜苗、生机勃勃的韭菜和清香脆嫩的芹菜,这些自然界的馈赠,将作为今晚餐桌上的调味佳品。  归家后,母亲取出了存放已久的上好干柴,火苗跳跃着,欢快地舔拭着锅底。很快,一顿丰盛的晚餐便在母亲的巧手下诞生了。家人围坐在一起,品尝着这由大自然赋予的美味,每一口食物都似乎蕴含着生活的甘甜与乐趣。我们咀嚼的不仅是食物,更是那份平凡生活中的幸福与满足。   随着季节的轮转,南方的冬日也悄然而至,没有银装素裹的华丽,却有细雨缠绵的温婉。湿漉的空气中,翠绿的植被依旧顽强地挺立,偶尔几场小雨,给这个不冻之地带来了朦胧的水墨画般的风景。人们撑着五彩斑斓的伞,漫步在湿润的小径上,享受着不同于北国风光的温暖冬日。寨子深处,忽闻几许猪嚎划破寂静,如斯声息,牵动着每双眼睛的注视,宣告了屠戮的季节,无声地降临。在冬日的暖阳之下,我们如同勤劳的小蜜蜂,围绕着那位手艺高超的杀猪匠,忙碌地旋转。火光映照着我们稚嫩的脸庞,我们或烧柴助火,或提桶运水,或刮净猪毛,或添置寒水。这一切辛勤的劳作,都为了迎接一年中最盛大的餐桌。待一切准备就绪,我们便围坐于桌旁,品尝那由汗水与欢笑交织而成的佳肴,享受着季节带来的最慷慨的馈赠。 

   过年是一年中最为隆重的时刻,享用了丰盛的团圆饭之后,便是热闹非凡的烟花爆竹声,点亮灿烂的烟火,放飞寄托愿望的天灯,同时拍着鼓,唱出祖辈传下的童谣:鼓儿咚,鼓儿响,敲得鼓声震天翔,鼓声齐,迎新忙。街坊邻里手捧红彤彤的灯笼,在新年的夜空下绽放着烟花,爆竹声声入耳,仿佛每一声炸响都在赶走晦气,带来好运,人们相信,这样的热闹与喧嚣能守护家家户户,确保一年四季平安无恙,任何不幸与盗贼都将无法侵扰。   在南方的年节里,父亲总是能找到他的小确幸。他可能哼不出曲名高雅的《茉莉花》或《春江花月夜》,但他会用他那略带沙哑的声音,轻唱着那些古老的调子,它们虽无确切的词句,却蕴含了世代的温情和岁月的沉淀。当那熟悉的旋律响起时,我们便跟着他的节奏,用我们的稚嫩之声,哼唱出自己编的简单词句,或是只是咿咿呀呀的和音。整个村落仿佛也被这简单的快乐感染了,歌声在湿润的空气中飘荡,温暖了每一个角落。南国的春节,没有北方那般豪迈激昂的《红灯记》,却有着更多细腻柔美的乡音乡情。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门前挂着鲜艳的花灯,窗台上摆满了含苞待放的桃花、梅花。大人们忙碌着准备丰盛的年夜饭,孩子们则在院子里追逐嬉戏,放鞭炮的声音此起彼伏,洋溢着节日的喜悦。晚上,一家人围坐在温暖的桐油灯光下,品尝着鲜美的汤圆和各式各样的年菜。笑声和谈话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温馨和谐的画面。饭后,长辈或许会给孩子们分发一些自家制作的小零食或手工玩具,这象征着家庭团聚和对孩子们简单而纯真的关爱,寓意着新的一年里家庭成员之间的相互扶持、健康与幸福。南国的春节,虽然没有北方那样的雪景,但却有着别样的风情。在这里,我们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体会到了亲情的深厚,也在这片土地上,慢慢地长大成人。岁月如织,匆匆在我脸庞织出了岁月的沟壑。我的日常,早已被琐碎的生活细节和无尽的家庭责任填满,像是不断重复的旋律,在晨光熹微中起床,为孙辈准备朝食,在夕阳西下时归家,迎接我的是满桌待辅的家庭作业。周末也不得闲,安排着舞蹈、声乐、书法的家教课程,仿佛孩子们的脑海中需要装下整本的百科全书,连梦境也被繁重的学业追逐。我曾试图抗拒这无休止的循环,然而,妻子总是用现实的沉重压得我无言以对:在这个竞争无处不在的时代,当别人的孩子正埋头苦读,我们又怎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即便“减负”的口号响彻云霄,难道就能轻易诞生研究生、博士生?面对这样的责问,我只能沉默,因为无言,似乎是我唯一能给予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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