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了,又是一个百草丰茂,川原披绿的春。小溪欢快地唱,山鸟自在地鸣,这滴翠流芳的季节,她曾经灵秀润泽、流水淙淙的心田怎么就干涸了呢!
一年前,也是个草长莺飞,鸟语花香的春日,一对相识月余的情侣,在青油油的麦田边相拥而别。他说:“玫瑰花开时,我会送你一团火红的玫瑰。”她羞怯地埋头于他的怀里喃喃低语:“我不要你送,我就是你的玫瑰,有你心田滋养我就会热热烈烈的开放。”
揣着这份暖暖的叮咛,你跃上南下的火车,自豪地回到山中的军营。
眼中的山是从未有过的青翠美丽,山脚下的小溪灵动而鲜活,心中的那份欢娱无法掩饰流淌在脸上,流淌在面对战友那热烈而轻快的话语中。充斥于满身的激情象叽叽喳喳的小鸟,在枝头不知疲倦地蹦跳,又象是打饱气的篮球,一经拍打,便弹跳不停。这是青春的原动力,更是爱情的滋润。
情书似乱了季节的飞鸿往来不停,满腹的情话,诉不尽的相思,在山里山外传送。缠绵了四季,也迷醉了大山。
惬意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
繁花翠叶、百鸟和鸣的春过去了。
叠翠铺绿、蓬勃热烈的夏过去了。
镰刀凝满稻香的秋和粉妆玉砌的冬也随之过去了。
那每每超重,激情四溢两地书和书信里的双眸清澈、光彩照人的相片,不知道迷醉了多少双战友的眼睛,让他们羡慕不已,平添了几分对自己长官的佩服。
当书信成为爱的使者,那书信来往的节律便至关重要,一旦情书往来的拍节突然放慢,定有难以设防的意外发生。
春去春又来,一次长时间焦灼地等待,月余的光景,那久盼不至的书信终于来了。
手捧沉重的信封,心情急切,却不敢轻意开启,仿佛那信封里装着一只飞鸟,一不小心,随时都可能飞上天空而无法收拢。预感往往具有真实的成份,拆开信笺的霎那,你便看清信笺上的泪痕点点,点点泪痕模糊的墨缘,掩不住那一行行娟秀的字迹:
我曾经许诺做一株玫瑰,在你的胸田里开成火红,我软弱的心,承受不了孤独寂寞的煎痛!
我曾经发誓做为你的一半,等候你缺月成圆,我稚嫩的肩,挑不起边关的明月和你对年迈双亲的挂牵!
我曾经答应一生和你相守,我不敢想象我怀抱幼儿的期盼,会让我望穿双眼!
我不能成为你盛开的花朵,就当我不曾在你的身边出现!你精心耕耘的胸田,定能引来比玫瑰忠贞的玉兰!
这娟秀的字迹,顿时幻化成一把锋利而幽光暗然的剑刺入心田。如果真的是她手握剑柄,此刻的你会面含笑意,倒在她面前,让一切痛随风了断。
一只仰望月余的飞鸿,一片期许已久的信笺,瞬间又岂能把一切了断。断了音讯断不了倾心相许的初识,断了往来断不了相伴四季的缠绵,断了激情断不了夜夜的辗转反侧,断了痴恋断不了更深露重时的挂牵。尽管和风依旧轻扬,尽管山花依然灿烂,你心灵的天空已是阴雨连连,一片灰暗。
你默默地走向山塘的堤岸,用那把指板已经发白的吉它,任一曲“难以开口说再见,就让一切走远…”一遍一遍地飘向云端飘向遥远…
还有你呜咽的臆语:这,当初,我该选择一株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