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小白
今年真是个多事之秋,原计划春季就打算让儿子上幼儿园,可是因为疫情原因幼儿园开学已到五月底,于是只好作罢。 儿大不由爹,孩子到了入学年龄,成天呆在家里玩儿,实在是闹腾的不行,爷爷奶奶无条件、无原则的宠爱,还有中年得子的我无理由、无底线的溺爱,这熊孩子更是得寸进尺、有恃无恐、变本加厉、肆无忌惮、无法无天、目中无人,各种调皮、捣蛋、耍怪,生活习惯差的一塌糊涂、一败涂地、一无是处。 无奈之下,几经寻寻觅觅,6月份我将熊孩子送至早教班,也算是提前熟悉幼儿园环境吧!用单位同事的话说:“算是预科吧!” 第一天送到早教班,熊孩子拉扯着我的衣服不离手,高喊着:“爷爷、爷爷,我要回家.......”
傍边的爷爷看着孙子心疼的眼含泪花,我看情况不妙,赶紧支走了孩子爷爷。顺手抓起篮子里一个玩具警车逗他玩儿,但这孩子警惕性丝毫不减,一个手抓着玩具,一个手紧紧的攥着我的手不放,情急之下,我说:“爸爸再给你找个警车玩儿!”他手稍微松了一下,我趁机起身夺路而逃,在我冲出门口的瞬间,一阵哭声顿时响彻教室。 如此一来二去,一而再,再而三,每天送到教室门口就开始止步不前,于是我便连抱带扛将其送到老师手中,连续半个月都是老师将哭着的他从我手中接过去抱进教室。后半个月的时候,开始慢慢适应了,虽然也是很不情愿,撅着嘴巴,含着泪水,但只要老师牵着手,他就乖乖跟着进去了。老师说:“进到教室后熊孩子表现倒是可以,就是有些胆小,做游戏的时候也不怎么积极”。
我每天下午接的时候就问他和谁玩了,做什么游戏了,吃什么水果了,大多时候他都能给我叽叽咕咕的说个大概,有时候我问的多了,他就吼:“你-别-说-了!” 一个月后,刚续了第二个月的费用,第二天送他到教室门口,他竟然出人意料的跟着老师走进去了,没有了往日的拉拉扯扯、哭哭闹闹、哼哼唧唧,真是不容易起啊,我长长的出了口气。 一晃间到了8月份,我想反正9月幼儿园就开学了,两个月的早教班学习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和改变,比如学会了上厕所,学会了自己吃饭,学会了和小朋友交流,学会了融入班级小圈子。
我想,就让他在家再享受一段无忧无虑、撒娇卖萌、发嗲卖乖、晚睡晚起、上高爬低、无法无天的生活吧!预科嘛,预习预习而已! 谁知幼儿园因为扩招,开学的时间一推再推,从遥遥无期到有所期盼再到希望渺茫。这下,熊孩子倒是因祸得福,我问他:“要不咱们换家幼儿园?”他斩钉截铁的说:“不,就要上我的幼儿园!”我一时无语,各种着急、煎熬、烦躁每天无时无处不萦绕着,只好不停地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儿子幼儿园开学报到的确切时间。
眼看到了11月,一个星期六的晚上9:40左右终于接到了儿子幼儿园报到注册的电话通知。第二天,我早早收拾停当,带齐了预防接种证、体检报告、户口本等资料,在8点之前赶到了幼儿园。先找园长审核了入学资格,又找教学园长核对了孩子户口信息,再找教务园长审核体检报告。真是千虑必有一失,两个月前就早早准备的体检,缺了一项双腹彩超检查。 第三天早早将熟睡中的孩子拽起来,匆匆吃过早餐带到医院去。熊孩子一看到穿白大褂的就开始哼哼起来:“我不打针,不打针......”好不容易抱着孩子挤进电梯,到体检中心排队开了体检单子,正准备抱孩子去做彩超。“吃早餐了没有?”开单子的眼镜医生问了句,“吃了啊!”我答。“那今天做不了检查,明天再来吧!”我一脸愕然,原以为只有抽血化验需要空腹,没想到彩超检查也要空腹,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第四天熊孩子一听又要去医院,赖在床上就是不穿衣服,经过一番恐吓、威胁和安抚之后,才总算勉强给穿好衣服抱着赶到了医院。刚进彩超检查室,这熊孩子便哇哇大哭、脚踢拳打起来,小脸蛋憋的通红通红!医生一看没辙,让我抱着安抚一会,我只好抱着他站在旁边看别人检查,给他讲这个检查不打针,只是看下肚子里有没有小虫子。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熊孩子慢慢安静下来,但是还是不愿意躺倒检查床上,我只好抱着他坐在床边,让医生试探着给他检查,慢慢地熊孩子发现确实不打针,才算勉强配合着完成了检查。 拿到检查单子后,又急急忙忙赶到幼儿园,抱着熊孩子直奔三楼,拦住了正要出门办事的教务园长,办理了体检报告审核,拿着通知单冲下二楼又找教学园长分班,然后拿着分班通知蹦下一楼找园长签字批准,回头又气喘吁吁的爬上二楼领取分班通知书,再次下到一楼找带班老师登记孩子相关信息。此时,已顾不得怀里熊孩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只盼着早点完成报到注册,别又出什么叉子!一进小四班教室,熊孩子看到一大群孩子吵吵闹闹的样子,再次嚎啕大哭起来,两脚不停的踢打着我,害得我登记的信息写的歪歪斜斜、扭扭捏捏的。无奈,我只好抱着熊孩子离开幼儿园回家。 中午吃过饭,我开始各种哄、骗、逗,再次给他讲幼儿园如何好玩、如何有趣。2:30左右,开车带着熊孩再次踏上入学之路,一路上熊孩子情绪高涨、又说又笑。
刚一到幼儿园门口,熊孩子就死活不走了,又说脚疼,又说不想上幼儿园。情急之下,我不由分说抱起他一路跑进教室,熊孩子更加警惕起来,双手紧紧的搂着我的脖子,双脚使劲的踢打着我。我故伎重演,再次抓起一旁的警车玩具,蹲在桌子傍陪他玩儿,熊孩子有了上次早教班的经历手抓的更紧了,抓得我的脖子生疼。于是,我就抱着他继续玩儿,趁其不注意的时候身子慢慢后移,并将他抓着我的小手慢慢放到桌子上,顺手给他又塞了一个玩具。突然,旁边一个小女孩大哭起来,趁他转过身去瞄的瞬间,我一个抽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夺路而逃。顿时,一阵尖锐的哭声响彻教室、传遍楼道,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振聋发聩,大有掀翻小四班教室房顶之势。
哭声掺杂着伤心、委屈、不甘、反抗、失落、憋屈、无助...... 我站在楼道拐角处听了一会儿,悻悻地离开了。 好在幼儿园为了孩子适应新环境,尽快消除孩子入园恐惧症,第一周每天早上和下午只入园一个小时。如此反反复复,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三天,熊孩子入园开始不哭了,送到教室就自个找玩具玩去了。 我终于明白,原来每一个在家的孩子都是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每一个进入学校的孩子都是跳不出如来佛手心的孙猴子。 第二周刚上了一天,熊孩子不出意料的感冒了,只好呆在家里休息,在家养病的这一周又给熊孩子宠得无法无天了。我问他:“下周去幼儿园不?”“不去!”他撅着嘴巴说。“去幼儿园还哭不?”“哭呀!”他不假思索的回答我。看来刚养成的习惯又付诸东流了,我心里直犯嘀咕。 第三周星期一早上,我一手拎着孩子的被褥袋子,一手牵着熊孩子进了幼儿园大门。刚到门口,保安说这周开始家长不得进入校区,让孩子自己进教室就可以了。我只好把大袋子交给旁边一个老师,只见那个年轻老师拎着袋子大步流星地前面走了。
我松开手对熊孩子说:“你自己进去吧,我下午来接你。”熊孩子转身就走了进去,头也没回,我顿时一阵茫然,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心情一下子莫名的复杂起来。 顿时,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般的闪现出龙应台的那段话:“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此刻的场景是何曾的相似,看着他小小的身影穿过幼儿园的安全门,踏上台阶,走进楼道,慢慢地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我兀自笑了笑,摇了摇头,紧了紧衣服,看了看漫天飘落的银杏叶,迎着初冬的寒风走出了幼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