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俞敏洪 张洪伟 周容
数学班虽然课业繁重,却是我当时每天最为开心的时光。目睹自己一天天的进步,信心也在逐渐地建立。同时,我在数学班上也认识了很多非常优秀的同学,我母亲也与一些同学的家长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这些同学和家长为信息闭塞的我们提供了原来根本想象不到的机会。自此,我面前的道路变得宽阔起来。
机会多了,成功被录取的概率就提高了,可是失败的次数也水涨船高。虽说我的进步突飞猛进日新月异,但是我所要追赶的差距还是太大了。只能接受一次次口服心服技不如人,一次次令人沮丧的失败。在那个雪花纷飞的冬天,我和我妈在雪片般纷飞的考卷当中,接受了一次又一次从希望到失望的洗礼。
终于,在一个大雪的冬夜,路边的小饭馆里,我和我妈在又一次的失败面前对视无声。
“你还想继续吗?”老妈心疼地问我。
“嗯。”我回答。
在后来很多的考试作文里,我对这段细节进行了大肆渲染。在那些故事当中我口若悬河,对着面呈崇拜状的老妈作出了如诸葛孔明《出师表》般气势磅礴感人泪下的演说。其实现在我还是能够基于这个故事写出一大篇为什么坚持,以及坚持与成功之间必然联系的论文,但那些都是马后炮。其实当时我的想法很简单:我要是放弃了,那些苦不就都白受了?我不甘心。
我不懈的坚持终于让本来暗淡无光的未来出现了曙光。我的成绩逐渐从班上的垫底挤入了第二梯队的末流,又从第二梯队的尾巴混入了第二梯队的前列。试卷上对勾逐渐取代了错叉,我也可以越来越多地回答老师上课时提出的问题。在某个初中很重要的一次考试当中,据说我考到了前二十的好成绩。而我在北大附中的考试也考出了不错的成绩,得到了面试的机会。
就像所有的故事一样,在结局到来之前,主角是不会轻易获得成功的。前二十的成绩并没有让我获得最后的录取,该校对三好学生的执念将我生生地拦在高墙之外。而我期待已久的“华罗庚金杯”的考试,也以考砸而告终。由于“华罗庚金杯”的考试与北大附中的面试时间重叠,我进入北大附中的可能也在还没开始之前就宣布了死刑。在“华罗庚金杯”考试结束的第二天,我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
也许是天意吧,一个同学的家长的一通电话让我老妈一把拖下了尚在床上自怨自艾的我。原来北大附中的面试分为两天,为照顾这批去考“华罗庚金杯”的学生,北大附中允许错过面试的学生在第二天继续参加面试。
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进入北大附中的校园。所有面试的学生都在当时看起来无比巨大的篮球场里排队等待分组与分配领导员。我这组的领导员是当时高一穿绿校服的一位模样十分清秀的姐姐。之后的面试进行得无比顺利,特别是一道有关不良少年的讨论题。我鬼使神差地看过一本叫做《寻找回来的世界》的书,专门讲少年劳教所的问题。而我后来才知道,这本书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曾被改编成电视剧而家喻户晓。我的这点墨水给面试老师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即使当时我全然记不起那本书的情节。当我迎着附中老师的微笑离开的时候,我想这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所学校了。
2001年5月8号,我爸在回家路上接到了一通电话。进家门的时候他几乎是跳着的:“你被北大附中录取啦!”
我哭了。很激动,很委屈,很开心!
回学校拿录取通知书那天我并不在北京,是我妈去取的。据老妈的回忆,那一天,林老师的脸上满是笑容。
后来在初三的时候,猛然想起要回小学看老师。运用游击战的战术绕过保安找到了林老师以后,她依旧满脸笑容。我跟她汇报了两年来的成果,也说了我对考北大附中实验(1)班的担心。她对我说:“你考不上谁考得上?你就是读清华北大的料!好好学习,中考以后来看我啊!”
后来我没有悬念地考上了北大附中高中,稍微有点悬念地考上了实验(1)班。可我还是食言了,我并没有回去看林老师,因为什么我已经记不起具体的原因。高二的那个教师节我飞奔回小学,撞上了当年辅导我无数个中午的数学老师,寒暄了几句以后他告诉我,林老师退休了。
当我离开中关村一小的那个花里胡哨的铁艺大门的时候,我知道那曾经硝烟纷飞的一切,结束了。
(编辑:李明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