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我打江南住,柳絮有青,小巷幽远,烟雨有色。
我常常在晚昏的朦胧中,站于白帆点点之糊畔,眺望千里,远有长笛入鸣,泛泛之波里,江上渔者,一网一网捞起红色的夕阳。
那时常读相思豆,红豆生南国,夜临时,轻捧静思,生笔入情,住在文字里,住在江南烟雨中。
听见古老的脚步声,踏于青石板边缘,高后跟断裂音以及青楼女子微痛轻吟声,我侧耳细闻,想像伊人眉黛间的皱纹,均称之润色,在颊间泛起天云红色的云朵。
偶尔的我能看到撑伞的女子,一袭旗袍下裹着细细的柔情,一如江南的雨季,我会痴痴呆立于泛着青光的小巷尽头,嗅着里头飘出的臭豆腐香,还有叫卖芝麻糊老奶奶之吆喝声。
远方山村里,炊烟起,玩童晚归,长辈唤儿回。
而那时我在等候着下一场雨的来临,我要执着一把伞,立在人来车往的街头,千古的音韵便从伞顶传进我的耳鼓里,闭上眼睛,我才感知,原来我是前世的一个红尘女子,在姑苏城内轻弹吟唱,纵是悲情,亦若漂流的云,有了雨情,有了风意,甚而在那些欲望溢满的男者之前,都不失南方女子之情。
一直是在等待中,等待命中注定之眸,彼时既是再多之苦难,都会义无返顾而去,有人问怎如此之静,犹无风的湖面,我挥长袖笑笑,回靥之中,留一串柔情。
现在却住暖室的北方,外面又在下雨,泛起的涟猗在坚硬的水泥路面瞬间便无声无息地消失,我站在一汪水波里,却怎样都看不到我的影子,我甚至蹲下身去,一手拔动那里的水池,却捞不出我悲伤的样子。
像在南方那样撑着伞,眼光迷离的四处找寻我梦中的雨巷,以及穿长旗袍的女子,那些飞舞的白色垃圾点缀在灰朦朦的宇际,忽上忽下,像一个着了魔的舞者,永无停息。
我想看一看行人的眼里,是否住着我所熟悉的江南,大雪却封住了通往心灵之路,人声喧闹的喀什街头,我咳嗽不止,喘息不休,蹲下身去,我知道,青色烟雨里,我是再也等不到的归期,归期何时,未知。
悲情的是现实,感性的是心境,而我又在等谁?在世界之外,在世界之内。
是否有如归期般,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