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江源
每逢伏案奋笔疾书,任思绪的战马尽情驰骋后略感疲倦时,我总要习惯性地抬起头来,临窗远望。看看五光十色的行人,在商贸楼群林立的街道上,或扶车慢行,或徒手悠然徜徉,或携妻带儿东瞟西看,十分地怡然自得。这时候,我的心头总禁不住一阵震颤:我这样惜分抢秒地“爬格子”,蜗牛般地偏居一隅咬文嚼字,精神炼狱般地苦渡,究竟祈求得到什么?名乎?利也?是?!都不是?!
从当年一个毛头小伙子,到今天越过而立之年的栏杆,走出不惑之年的跑道,即将登上半百的行程。这期间,一支秃笔,几乎未离过手,文章发了一些,名气也有了一点,但依然普通而平凡。相识者似觉习以为常,如同穿衣吃饭一般,见了面淡然一笑,算是招呼而已。陌生者擦肩而过,即使有人代为介绍,对我也无大惊小怪之状。名气,如同自己的名字一样,仍是个符号而已。利呢,提起来别样滋味在心头。块把钱、两块钱、甚或十元、数十元……不一而足,剔除买笔墨、纸张、信封、邮票等成本,就所剩无几了。要是发出去的稿子不被采用,还得蚀本。相识者常以为你得了不少外块;不相识而又知道内情者,总讥你太傻帽了,像木乃伊。说得倒不错,笔头舞了二十多年,依然是家徒四壁,衣衫落伍。儿子赶不上新潮消费,妻子不得不外出打工来“养家糊口”……每每想到此,我常有折断笔头、摔碎墨水瓶、撕烂纸张之忿。但一旦真要动手,又下不了狠心,积习已深,改则难矣!于是,继续起早带晚赶中午,业余时间大多泡在“爬格子”上。更时常有人请我代写报告、论文、总结什么的,也是乐此不疲。尽管代劳的代价,是根本沾不上半点名利的“腥气”的,耗费的心血和时间,要求代劳者既无法知道,也不会补偿,但依然来者不拒,欣然为之。
前些日子,打工的妻子来信鼓励我要坚持写下去,而且语调加重,充满了必胜的期待。我知道,这是她收到我寄过去的两本书,而徒增了对我为文的信心。在这两本公开出版且全国发行的文学作品集中,收录着我的两首短诗,其中一首还获得了全国三等奖。著名诗人藏克家老人亲笔为其中的一本书题写了书名。而对于这些,我没有陶醉的兴奋和成为大家的奢望。我深知,自己“爬格子”,完全出于一不会下棋对奕;二不喜垂钓取乐;三不学长牌来胡;四不栽菊花自赏;五也少酒肉朋友、闲侃搭挡。业余时间,无法打发寂寞、空虚与纷扰愁闷的心。虽然因此常误了做家务、检查儿子书包和下田锄禾,但痴心不改。
奋笔疾书,我只祈求精神的充实和人生的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