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满足让我疼痛

更新: 2018-03-26 11:14:31

  多年来,她靠拾荒供养年已九旬的老母亲。住在破旧的、昏暗的、漏的小屋,吃着捡来的和别人送的食物,穿着从垃圾桶里捡的别人丢弃的旧衣服……72岁的她一点也不觉着自己有多苦。面对闻讯而来的记者,她佝偻着腰,牙齿几乎掉光的嘴巴,笑起来很瘪,很甜,很满足的样子。

  她说。自己3岁时,父亲就去世7,贫困的家庭如雪上加,是老母亲四处讨饭,才艰难地将自己和弟弟拉扯大。过去娘要饭养活了我,如今我怎能不养活母亲?靠拾荒,捡破烂,她养活了年逾花甲的自己,还养活了年迈的母亲。

  她住的棚屋,是在一条狭窄的胡同尽头,自己搭起来的,又破又旧,钻风漏。前不久,这一带要拆迁,好在人家听说了情况后,同意暂时不拆了,她们还可以继续住在这里。每天她都会帮老母亲烧一壶热水,泡泡脚,帮老人家捏捏麻木的脚板。煤球买不起,烧的是从附近的烧烤店讨来的碎煤屑,顺便还能取暖。

  冬天来了,天气越来越冷。她在老母亲之前上床,为的是先把被窝焐热。早上,她也会赖赖床,迟一点爬起来。她怕自己起床早了,冷风钻进了被寓,冻着了老母亲。

  她的日常用品,基本上都是拾荒时捡的,看着还能用的,她就留了下来。白天,她要出去拾荒,只留下老母亲一个人守在窝棚里。怕老母亲受凉,她就自己发明了一种实用的热水袋。她用饮料瓶灌满热水,塞在被窝里,不仅可以暖脚,老母亲渴了还可以掏出来喝点热水。

  一次,她在垃圾堆里看到了一只流浪狗。小狗的一只眼睛是瞎的,她觉得可怜,就把捡来的骨头扔给了它。就这样,小狗跟着她回到了窝棚。小狗每天跟在她的后面,她累了,它就在她的腿边蹭来蹭去,像个孩子。小狗很懂事,从来不挑食,只啃她捡回来的骨头。

  贫穷,疾病,孤寂,这就是她和老母亲艰难生活的全部。然而,她竟然真的觉得很满足。

  我有个朋友。不久前去一个边远村落办事,村里的孩子好奇地围着他们。他们没带什么礼物,把皮包翻了个底朝天,只找出几块饼干、方便面,还有一个人参加婚宴随手扔进包里的几袋喜糖。他们很难为情地将这些东西分给了孩子们,没有想到,孩子们脸上露出非常惊喜和满足的神情。孩子们说很少能吃到糖,那种甜蜜感让他们异常满足。朋友说,那一刻,孩子们的满足,让他的心无比疼痛。

  对不起,我们忽略了你。我的寒风中佝偻着腰的老母亲,我的挂着鼻涕露着脚趾的孩子,你们困顿,窘迫,无助,坚强。你的满足,让我如此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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