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苏湲是在其加入中国作协会员的咨询会上,对她印象深刻的是她考古工作者的身份,她竟然有300多万字的考古纪实报告;继而又知道了她就是诗人苏金伞的女儿,顿时有将门虎女的感佩。但真正谋面是半年前在郑州的一次会见,正是这次见面,笔者第一次听到了《太阳部落两万年》这部长篇小说的名字,并知悉了该小说的故事梗概。作为一个曾在军艺教文学创作课的老师,也算有点阅历,尽管之前对苏湲创作也有不凡预设,但还是被她宏大辽阔的思考给惊着了。
我的印象里,考古学者该是理性的、严谨的、刻板的。科学成就了考古人飞翔的翅膀,但同时又规范了这种有限飞行,无论怎样估计都在可计算的范围之内。在理性汁液的浸泡下,一棵树高可参天、大可百围,但决不会离开地面兀自飞翔,更不会开口说话。苏湲却还有另外一双翅膀,它是非理性的、浪漫的、诗意的,甚至是野性的。它一飞冲天,直上天际,其想象力超凡脱俗,溯源可追地球洪荒两万年,未来能知人类迁徙外星球。展卷阅读,苏湲不仅能让史前人类说话,而且能让他随着小说的故事进程参与其间,成为推动故事发展的叙事动力。小说主人公尹良博士在一次考古发掘中与史前人“木叶”不期而遇,于是他们俩经常借助梅林法可磁谱仪电磁辐射所营造的诡异气氛去穿越今古互相交流,在木叶“咔吧咔吧”略有叙述障碍的讲述中,尹良博士得知自己的前世是太阳部落的首领,并且是木叶妹妹月亮的丈夫,而另一女主人公著名记者戴亦西的前世就是两万年前的月亮,他们为了厘清生命过程中爱情和命运密织的经纬与神秘图谱不停地寻找着、求证着。寻找爱,寻找幸福,寻找人类成长和社会发展的纹理,这就是该小说的主题。
这像是一次人类早期社会活动与文明发展的重要发掘和考据,更是对当代社会繁复万象、道德沉沦的一次深入探讨和不懈追问。
作者的非凡想象力如一柄锐利无比而又坚固耐用的犁铧,在无人企及的处女地里十年垦荒、耕耘、播撒,终得沉甸甸的优渥收获。曾几何时,关于人类起源西来说纷纭。有恐龙统治地球说,之后便是300万年前的类人猿崭露头角。12万年前,地球上半原始人类——尼安德特人在欧洲、非洲、亚洲渐次出现。而具有现代人类学意义的人种是在非洲衍生的,其中一支筚路蓝缕,漂洋登陆中土,他们就是华夏民族的先祖……这些西方文字的考据推断,自有一套完备的理论体系。
苏湲却有自己的看法和说法:“我久久凝视人头骨那深邃空洞的眼窝,似乎有一股幽暗的原始力量在我的脑海中拉伸,把我带回到一个崇高的时刻——两万年前的更新是晚期。那时属于冰河时期,其严峻气候非常人能存活下来的。但是我们的祖先硬是战胜了一切灾难生存下来,并且创造出一个辉煌的史前文明。”苏湲告诉我们,黄土地孕育了黄皮肤的黄种人,我们的祖先生于斯,长于斯,世世代代是华夏人。苏湲有自己的思想能力,并不人云亦云。无论是对学问还是对人事,他都秉持父辈传承下来的独立品格,去思考、去创造。市场化的洪流中不湿衣冠,权势面前不改初衷,西风炽烈仍头脑清醒,荒诞浮躁时风里却严守纯文学品质,这就是苏湲小说传达的核心价值和美学特征,也是当今知识分子最值得称道的一种品格。
我思故我在,任凭风雨来。如恩格斯所说,作家一刻也不应该停止理论思维,尽管“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但这句犹太谚语不适合苏湲。她的想象的翅膀由于有思想的强大支持,还会飞得更久、更远、似无穷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