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谈
长篇小说《天才歧路》是我二十年来体验到的最自由、最天马行空的一次创作之旅。我当时其实就想抛开所有《落日天涯》和《我们不善于告别》中思考的问题,写一本真正关于文学关于诗歌和诗人的小说。
小说中的许游生于六十年代中期,那个特定的年代给了他特定的命运,使他对孤零和绝望拥有切肤之痛的同时,也使他长时间地陷入了对时间和记忆的反思。尼采说:艺术的繁荣不是来自人内心的和谐,而是来自内心的痛苦和冲突。许游三岁失去同胞兄弟,接着是父母的意外身亡,奶奶许氏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许氏博学多识,从小培养了他对文学浓厚的兴趣。自此许游的生命除等待外,又增添另一层有关缪斯之吻的遐想和憧憬。
许游与生俱来对诗歌的感悟可以称之为天赋,也可以说是命运使然。然,有天才的诗人似乎注定时乖命蹇,注定得忍受同时代人的冷漠。从东方到西方,许游一次次在现实生活中碰壁,体验着东西方现代文明给他造成的孤独感、隔阂感、以及失落感。
小说原名《追寻缪斯之吻》,在写作过程,我希望自己在文学这条朝圣路上,也能像文中的钟渝,成为荷马笔下那些满身战伤、却永不屈服的英雄。
因为缪斯的嘴唇芳香四溢,那上面的光芒只为极少数的追求者闪耀。
王琰,美籍华人女作家,江苏常州人,现旅居美国纽约。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作家班,获美国纽约州立大学英美文学硕士学位。著有长篇小说《天才歧路》,并入围首届路遥文学奖总评。
评论
曹惠民
《天才歧路》是王琰较为成熟、也写得较为自由的一部长篇小说。在这部小说中她真正想书写的是关于文学、关于诗歌和诗人的思考。主人公许游就是那个应运而生的拥有诗歌感悟力的人,他从小就有诗歌天赋,会赞叹“奶奶,你的头发像风信子的颜色。它在我眼里闪烁着墨蓝色的光芒”,他热爱文学和写作,一直希望自己能得到缪斯女神的青睐。然而,天才的诗人似乎注定时乖命蹇,要比别人承受更多生命难以承受之负累。《天才歧路》这部作品就是天才诗人许游的心灵史和成长史,也是一部描写人在“欲望和痉挛”之间的救赎与自我救赎的小说。
在《天才歧路》中,王琰表面在诉说着爱情的难觅和婚姻的危机,实则在讲述着文学的无处立足。满腹文采的许游在爱情路上兜兜转转却终究不能躲避现实的侵袭。初恋白雁感叹过许游的才华,却敌不过一条十八元的裙子。妻子颜晓慧仰慕过许游的诗情,却消磨在美国的物质生活和婚姻现实中,甚至逼他放下手中的笔委身于现实。当曾经爱慕他才华的人以爱之名剥离他的理想时,文学在她们心中早已荡然无存。唯独凌舞对许游爱得忠诚,她虽不懂诗歌和小说,却仍愿做他最忠实的听众和读者。但这忠实的听众和读者最终也离开了许游,这算不算是爱情的悲剧和文学的悲哀?
当人们开始追逐着商品经济的浪潮时,神圣崇高的文学以及既有的价值准则就会被时代抛之脑后,文学创作便成了世俗化的产物。其实,王琰就是想通过许游在欲望和痉挛之间的挣扎,表达出文学在这个时代所遭受的冷遇以及坚持文学信仰的艰难。当社会的现实与自我的生活发生着激烈的对抗,当文人的理想在商业化时代遭受着世俗和金钱的蛊惑,当生活的压力和虚名浮利时时侵袭着作家的意志,文学到底该何去何从?在市场经济时代,面对着文学追求与商品经济的尖锐冲突,王琰通过《天才歧路》表达了她对时代的拷问和对文学的反思。
“谁若想恢复文学不容亵渎的神圣性,得到缪斯女神的青睐,他首先必须做一个纯洁的人。”这是王琰在《天才歧路》中借许游的一生所传递出的她对文学的追求。她多方为主人公设计的人际关系、矛盾冲突、结构处理等多种手段,让许游在一次次欲望与痉挛之间,体验着东西方现代文明的冲突给人带来的孤独感、隔阂感以及失落感,树立起了一个内心充满矛盾而又真实可信的成功形象。而王琰自己,也希望在写作过程,在文学这条朝圣路上,能像作品中的钟渝那样,成为荷马笔下那些满身战伤、却永不屈服的英雄。
复旦大学陆士清教授对《天才歧路》作出了高度评价,他认为“在艺术手法上,作者进行了别具匠心的可贵探索。小说的叙事基调洋溢着一种浓郁而忧伤的诗意,她把诗歌的意象营造与人物的经历遭遇巧妙地揉和在一起。一方面让叙述在一种全知全能的视角中展开,勾勒出许游跌宕起伏的人生全貌。另一方面作者又借鉴了西方象征主义的表现手法,借助诗人在精神荒野上的孤独跋涉,深入地揭示出主人公复杂矛盾的内心世界”。
他还说:“可以说《天才歧路》是近年来读到的抒写海外人生极有分量的一部充满现实主义批判精神和有理想召呼的作品。诗人许游的痛,许游的追求和失落,他作为一个个体生命与这个社会之间的不和谐,还有他试图把握自己命运的种种尝试,都被作者以女性所特有的敏感细腻的笔触,抽丝剥茧般描绘出来了。小说洞察海内外华人文化圈精神、物质生活的方方面面,足见作者对于生活把握的广度和深度;而几近完美文本结构、行云流水的叙述、各类人物的准确把握、以及个性化的语言所呈现的美感,不仅显示了作者的艺术功力,也有力地表明了作者对于纯文学品质的坚持。《天才歧路》是很见作者艺术理想和心血的作品”。
首都师大王红旗教授则认为,小说表明作者的确是对人的“灵魂的海域”与“精神的高原”的探路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