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手

作者：马克·斯特兰德

我的手是脏的。

我必须将它砍下。

冲洗它毫无意义。

水很臭。

肥皂很糟。

它不起泡沫。

手是脏的。

它已经脏了多年。

我过去常常置它于

视线之外，

插进我裤兜。

没人会有丝毫察觉。

人们向我走来，

想要握手致意。

我会拒绝

而这只隐藏的手，

像只黑色的鼻涕虫，

会在我的大腿上

留下它的痕迹。

后来我认识到

我用与不用它

其实都一样。

一样是厌恶。

多少个夜晚

在屋子的深处

我冲洗那只手，

搓它，擦它，

梦想它会变成

钻石或水晶

甚或，最终

成为一只洁白的手，

一个男人干净的手，

你可以握

可以亲，可以拉

在某个那样的时刻

当两个人相认

不发一语时……

不想却拥有

这只无可救药的手，

颓废的，蟹爪似的，

伸出它的脏手指。

而污垢是可耻的。

它不是泥土或者烟尘

不是一个旧疤的

污秽结痂

不是劳动者衬衫上的

汗渍。

它是一种悲伤的污垢

由疾病和

人类的苦痛制造。

它并非黑色；

黑色是纯净的。

它是暗淡的，

一种暗淡的灰色的污垢。

再不可能

与桌上的

这只粗俗的手

共同生活。

快！砍下它！

把它切成块

将它

扔进大海。

带着时间，带着希望

还有它复杂的工作

另一只手会到来，

纯净，如玻璃般透明，

将自己紧固在我的手臂。

（编辑：李万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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