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
2019-07-03 21:32 编辑:云彩间
我生命里出现过很多人
又很快消失
我写过很多诗
不知会有多少人读过
我不能爱上很多人
有很多人爱上我
他们站着,跑着,笑着,或者倒下
倒下还爱着
有些已将我忘记
有些我始终记得
越过时间,越过阴阳两隔
日月泱泱,白露为霜
我亲爱的人呀,我该怎样面对你
说不出一句感激,江河奔腾
苍茫的人世间
多少生命郁郁而终,轻言离别
请给我一把斩断流水的刀
向天再借五百年
让你看看,人间多么美好
●他们都走了
他们都走了
我的奶奶,伯父,姑父,两个舅舅
两位恩师,三个同窗好友
他们走得那么匆忙
或因疾病,或因灾难,或因为爱
两年不到的时间
我卧室的墙上,遗照越来越多
每逢清明,要默念的名字也越来越多
秋天对于我不单是一个季节的名词
更多的孤独,彷徨,痛彻心扉的印记
在深海里不是爆发,就是选择安静
爆发的时候,我就去看看他们
拍几张老屋和我的照片,给奶奶
她爱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
于情于义,于亲人,都包含在里面了
再带一壶好酒,我们大抵都好这口
举起来,先干三杯
树木干了,花草干了,风也干了,山也干了
我把他们都当作亲人,我的亲人就越来越多
他们都是我的水土
我从它们的怀抱里
跑出来溜一圈,安静了
等天一黑,就回去
●骨头里有座碑
铁马属于江河,沙洲是空寂的
长亭留在古道,芳草勾住西风
高天的雁鸣,它的平仄是宋词的范本
秋天像一个人
一上年纪就被慢慢描白
从怀化到长沙,从安庆到葫芦岛,再到深圳
或停留,或离开,或拥有,或失去
一颗心是兜不住的火种
或燃烧,或破灭,再燃烧,再燎原
有些苍茫的记忆,似乎太久远
譬如埋了千万年的火山,以及地震
疏于一次召唤,或约定
要用多少个春天,才能换来
下一回花开
我不怪世间过于荒芜,我身体里
已长满道路,向南或向北都可以
骨头里有座碑,我只刻了两个字
慈悲
●刻碑
有一天,我会冷静地做一个石匠
重新修理之前的石阶
好好刻一具石碑
后面来的人
会从石阶一步步走上来
走到石碑前
像我对着你一样,浮想
我要求的不用太多
只需一些石阶
一具石碑,足够了
太多的留白
留给后面的他和他们吧
那么多的权利和恩赐
总要给一些人受益
比如我曾憎恨过的人
比如我还爱着的人们
我望向真理的视野越来越亮
不用点灯,都照亮了
之前走过的石阶
它和石碑在雪白的两个方向
默然对视
●忘记
已经忘记的,都不记得了吧
还记忆深刻的,以后也忘不掉
某一个人,某一件事,某一个时刻
简单的温度,都是山水里的国画
去或来,出走或再见
车站,岔路,码头,客栈
都在那里,有的别离,有的相聚
天地封锁所有的出口和退路
风没有边际,谁在沉静里听鸟鸣山幽
再无车马喧嚣,再有竹下林泉
酒,筝,诗书,阳关曲
依次摆一回,你我互为宾主
在一朵花里相见,花外不说红尘
我的胸怀不小,心不大,身板更瘦
前者可容酒两坛,诗三百
心里装着一个名词取暖
最后关于你的正面
我的身板狠狠扛住了眼睛里的重
都开了,你走的时候
种下的莲藕,菊花,韭菜和生姜
我浇水的浇水,培土的培土
院门那尊石兽,对着向阳的南坡
望了又望,在看你回来了没有
●回到开始
脸上停留阳光
雨打远处来,尾随朦胧山色
一滴露珠爬在草尖,叫出轻声
种花人在窗台,打了一夜的盹
花开着一个早晨
一半向阳,一半喂给雨水
琴声在竹林,醒了
对她来说,弹上一大把的时光
就把酒窝送回到从前
古寺躲在深山,敲响第一声钟
不用披袈裟,心在禅之间
叩问着一湖涟漪
合上已逝的经卷,剩一页
我打马过南,过北边
从东到西
下一站,回到开始的地方
没有山水,没有云烟
有我爱的人,我的故土
到写墓志铭的时候
不写悲喜,忧怒和离愁
更不写功名,收获和付出
写我的名字,是父母给的
我的灵魂,是岁月和土地给的
差不多可以算一算
我还欠下过什么
尤其不要带走,现在的美好
疼和痛,并不重要
记住真实的自己
只是一张白纸
躺进泥土,我只是比之前
更精确的找到了
原本的自己,美丽的草木
都是从土里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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