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银

2018-04-10 18:00 编辑：井梦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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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窗户

【恋爱】

瘦小的马背上
两只有力的手臂
绕过我的身体
握住缰绳
一坨坨干粪圈
踉跄着莫名其妙的青翠

【写】

笔像下雹子
急速落下
向雪白的尸布
雕花的手在下坠
被诗击中的心
在下坠中
再次粉碎

【灯】

体侧
吐出灰色的舌头

【浴】

1
新装的躯壳
在光中浮出令我满意的白
多么具体的表皮
刺破这浮起的光
露出几片和我同样面色的
黄，错了吗
2
银把手钉在墙上
像一只封存的电话听筒
两头吐出
干涩的锈水

【微信里的女人】

微信里的女人既不丰满也不骨感
只能说很妩媚
细长的指尖拨落过灯花
吹气如兰
打湿过骆驼的梦
吐出蝴蝶、苹果、落叶
卸下耳钉、戒指、符咒
今日的斑鸠与昨天的鸽子
隔着一件虚纳的灰袍
黑夜为纸，孤独为笔
咳出一纸闪烁的星斗
一如多年后的眼睛
依然盈溢孩子的清澈
恍惚间，我感觉
那玲珑白皙的手
轻轻探出，此时
神秘的微风
再次拂过

【抖动】

今晚，手机微微抖动
看到一则消息
云南某地地震
……
春夜不禁回吐寒雨
而它失去知觉
再度沉入
无人拨打的
睡眠

【抓烟盒者】

挤进小卖部挑选闹钟
儿子的冲锋号
旁边有个人在投币
操纵吊爪抓取琳琅满目的香烟
折回门口结账，身上挂着春雨的泥水
大妈眼神淡然，用脏兮兮的手点钱
一层层堆砌皱巴巴的果实
这时，那人抱着一摞烟来算账
大妈示意他再玩会
他说赢了四十多，还没吃饭
今天收了，一口东北腔
我望了一眼
头发秃着，面色红润
不像混日子的爷们
大妈淡淡地说
每天这样赢
也很不错

【樟树】

风起了
你开始说话
我所立的高度
恰好与你平视
你已长成
身形窈窕
发丝青葱
口唇温柔
几年之前
俯视你的时间
如同等待少女
静静长成
有风你说话
无风你也说
在我点开爱情片的时候
你比我先入戏
我们是彼此的观众
在神驰的几秒
你战栗着
散发着清香的喘息
最终
我确认了你的存在
这一切
已经是八年之后

【证】

口水干了以后
需要喝水，喝点什么更渴的东西，或者
需要下雨，来点更潮湿的东西。
冰冷的红唇需要锥子刺出新的语言。
夜晚兴奋地撑开寂寞的伞，谁打算降落？
风嚼着焦糊的记忆，拂过童年的坟场。
天天清早来塘坝打水，夜晚游荡的女孩，仍然活在十四岁的桃花里。
沟渠里的游鱼穿过你我的手，一个站立的阳和一个并未消退的阴。
脾气不过是丢进铅皮桶响声沉痛的石块。
一瓶酒燃烧着忧郁的蓝，吐出体内蛰伏的肉瘤。
足足一个月一点点咳出灵魂，脸早就变形扭曲了，那么白而光洁的表皮。
还有看似完好的手腕，失去空间和曾抵达的角度，体操运动员该退役了。
那么这个早晨，我说失去了一颗最早亮的星星，你信吗？

【窗台上】

万物在大风中尖叫的时候
光影恰到好处
太阳偏头
窗台漂在一支绕人的
女歌手的嘶扯中
像烟和巧克力粘住喉咙
接着是太阳雨
柏油路斑斑点点
好看的鳄鱼皮
四通八达

【死亡】

当我们如此阳光无事轻松地谈论死亡
我想我正在欣喜地死去
游向巧克力一般的海
死亡在春夏难辨的灼热中明亮
像极了我喜欢的透明薄饼
我一口口吃掉母亲给我的新鲜气泡
把最里边一件衣服叠得整整齐齐
我打算放一盆热水把自己浸下去
做完这些，我可以像龟仙人一样散作满天花语吗？

【命中】

扭脖子的时候
屏幕上一只球正在破篮
对于这个瞬间
你关心的是进了
我愉悦的是声音

（实习编辑：葛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