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故事

作者：盖瑞·斯奈德

　 　 供暖系统瘫痪，昨天几乎整天我都在忙活。
　 　 一号电机、二号电机、老旧的逐渐淘汰的三号电机、
　 　 电池组、巨大的电荷轨迹逆变器——太阳能板——
　 　 统统罢工——黑暗中冰冷的早晨——
　 　 回到往昔，煤油灯——蜡烛——烧柴的炉子从不出错——
　 　 三号本田替补电机，运转错误？欺骗了逆电器给指令开始了容积充电？

　 　 昂南①绿色的大机器——以丙烷为燃料——拒绝工作——
　 　 （有回发现是一个空气清洁器受阻；油滴从内部深处喷上来。）

　 　 （我努力记住，机械总可以修好——但已决定放弃一天的安排——回到体力活——叫来更在行的朋友——煮茶——守着你的工具和麻烦放松，开始享受这一天。）

　 　 我们住这儿的头十五年，用的是煤油灯。高大原生的黑橡树树荫里是我们沉重的屋瓦；

　 　 切莉，西格弗莱德长期的女友和伴侣，总开一辆9吨卡车携3／4英寸厚碎石，会随时出现。每个冬天湿泥吞尽砂砾，特意留出几条邦硬的路渗下冬雨和融雪。当然你也得在路旁挖沟。

　 　 1962年与琼妮一起穿越九州岛，逡巡与长崎一带。那儿有繁忙的街道和咖啡店、葱绿的树木和花园，有生气的地方。

　 　 但在岛屿中部阿苏山庞大的活火山口，直径十五英里的火山口，看到长崎来的观光客，他们是那些日子的幸存者，被烤灼过的脸上闪着扭曲的疤痕。之后，读《赤脚跟》②。
　 　 有关核弹我意识到其能量过大。
　 　 然后是成为第一……诱惑。
　 　 成为第一个“世界皇帝”。
　 　 好在未成：那我们就改变进程吧，或改变我们的方向。

　 　 我永远不会成为一个穆斯林，一个基督徒，或一个犹太人，因为“十诫”在道德上还不够严苛。《圣经》的“不得杀戮”遗漏了其他的生命王国。

　 　 那会怎样？他们以为这是何样的世界？
　 　 不予说明所有弯曲的触须和小鱼鳍、脊椎骨、粘糊糊的脖颈，——闪烁在夜晚的眼睛——雪地上的爪痕。

　 　 还有那个，不能“当我面，无他神”之类，
　 　 那种对权能的深深的焦虑和嫉妒和钦羡，这是什么神？
　 　 时刻忧心忡忡？
　 　 许多小神在等待开始一显身手并学会知道自己是谁。[NextPage]

　 　 在北印度，四世纪，一些佛教坦陀罗③女教师声言：
　 　 “西方称耶和华的那个神，的确不凡。但是太坏，
　 　 他竟大言自己是
　 　 世界的造物主。”
　 　 这错觉真能叫你崩溃。

　 　 但回到热能话题。我会修好昂南电机，放弃三号电机它一奄奄一息，
　 　 下次要买一个铸铁水冷的替补电机，
　 　 好用上数世纪依然不坏——还应安装起更多的太阳能板——

　 　 这里，昔日，三十英尺外，住在地球小屋里的人们
　 　 烧漆黑的松枝照明，
　 　 从前所有世纪里的一场场雪——
　 　 炭火之光和燃烧的松枝——

　 　 夜晚说故事 无需太亮。
　 　 　 　 　 　 　 　 　
　 　 　 　 　 　 　 　 　 　 　 　 　 　 （西川 译）

　 　 注释：
　 　 ①昂南（Onan）像本田一样，都是电机生产厂家。
　 　 ②本书是讲述原子弹爆炸幸存者故事的多卷漫画集，作者为中泽启治。
　 　 ③坦陀罗Tantra（派生出Tantrick一词），原系一部印度教经典，信奉这部经典的人称性力派，为印度教三大派之一。该派认为女神从男神所得性力是宇宙万有创造的根源。性力派思想后来影响到佛教密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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