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风轮如是说

作者：海男

蒙蔽我双眼的人来了

　　带着牛皮纸迹的人来了，在幽暗的光泽中

　　旷野上的一盏灯笼，带来了十二世纪的午夜

　　刺客的脸出现在夜幕之下，出现在三分钟以前的

　　一枚手迹的血液中，那团血液孕育了刺客的传说

　　带上香草的人来了，她们的肉身藏在麻布裙中

　　藏在摇曳的石榴树的荫地，那些不朽的榴色

　　淹没了她们身体中窄长的、动人的峡谷，那些香草的籽

　　在风中落入尘埃，盛放而弥漫的香味妖冶地越过世界

　　带上黑暗的人来了，在昔日的城里，黑暗是这样的色泽

　　黑暗中，几个世纪的人消失了；在黑暗中，几个世

　　纪的爱情

　　被照亮，或被触须所抓住；在黑暗中，一切不可能

　　发生的

　　事情发生了，消失的亡灵们活过来了

　　蒙蔽我双眼的人来了：不可知的美学荡漾在我眼底

　　带领我越过地理的歧路，越过了明亮的绳索

　　那些紫，那些从酒杯中

　　溢出之色

　　紫，来往于云南西去的路上

　　那些紫，从陶土中来，却不回到陶土中去

　　它沿着一只酒杯往内部弥漫

　　那些紫，仿佛是从内心翻涌到杯底的私密

　　当夏日开始蓬勃茂盛的季节 [NextPage]

　　那些紫，比邪恶、无耻的念头更强烈地

　　穿透了细腻的杯底；比激情飞扬的爱恋

　　更缠绵不休地包括了无所不在的疼痛

　　那些紫，隔着皎洁闪亮的黑夜漫长

　　远隔着鬼魅似的幕幔，藏匿于音箱和蜂房

　　藏匿于飞雀和夜莺飞越的墙，以穿透墙的力量

　　回到我们体内，回到灵魂的空床

　　那些紫，那些从酒杯中溢出之色

　　游路漫长，藏匿在人无法到达的地狱和天堂

　　那些粘土的红色

　　适宜你忧伤

　　那些从粘土中窜出来的红色，斑驳中带着力量

　　准备入侵我们颓丧的身心。一只土坛子，一群蚁

　　是红色的同盟者，它们组成了庞大的队伍

　　正在进入我们的脚趾，在我们手上，一部地理书已成形

　　那些粘土的红色占据了地理，这是一个诡异的

　　形而上姿态，它们占据了地理的底部

　　滋养了伟大的地理纵深的奥秘

　　它们钻进了地理广袤无垠的线条之中开始了漫游

　　那些粘土的红色适宜你忧伤

　　适宜你随同粘土的红色在地理中的迁移

　　适宜你舞动着那些帕斯卡尔的苇草

　　适宜你将世界的莫测变幻尽收眼底 [NextPage]

　　越来越多的深红色粘土，以稳定而变幻的姿态

　　占据了地理中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板块

　　爱上一个已逝的刺客

　　是怎样的困境

　　他绕开了水井的潜影，绕开了万顷良田的

　　绿涛荡漾；他绕开了皮影剧台上的危机

　　绕开了十里长亭的荫凉；他绕开了驿路的梨花之美

　　他绕开了千万里的血腥环绕的城垒

　　只为了刺杀一个人，这个人潜藏在洱海边的宫殿

　　这个人是万人之王。他使用秘剑时的那个秋天

　　秋阳缓缓地涂在他脸上，这世上还没有一个人的脸

　　可以像他的脸一样：激荡起树叶像流水一样飘动

　　爱上一个已逝的刺客是怎样的困境

　　我已面临着：使用灵魂中那把秘剑的锋刃

　　到洱海边的苇叶荡漾的深水中搜寻

　　一颗已逝的心灵，搜寻他永不瞑灭的刺客的灵魂

　　爱上一个已逝的刺客是怎样的困境

　　我不断地出入洱海，把自己变成鬼期待与他相遇

　　值得我倾尽身心

　　周转不息的地理 [NextPage]

　　下去吧！于是我下到了纬度变幻的湿度和温度的中端

　　一根根迎风呼啸而来的羽毛，是鹤之翼吗

　　它们临近我的速度是如此轻盈，倏然之间

　　那使我的惆怅变得轻盈的鹤成为了我的知音

　　下去吧！或者上到顶端，在上下之间

　　黑的蝙蝠们张开了翅膀，鹰的翅膀也来了

　　还有夜莺的翅膀。怀着悲怆的感情前去邂逅

　　值得我倾尽身心周转不息的地理
　　

　　上去吧！诞生了磁铁的气流深处

　　使一个巨大的涡流，涌到孤寂者的怀抱

　　迅速地缠绵不休的永恒，使所有耸立的祭坛

　　刹那间奔溅出明亮的蝶之翼
　　

　　值得我倾尽身心周转不息的地理

　　在硝石和麦穗的词根里，在长眠不醒的梦境深处

（实习编辑：罗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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