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卷第二百九十八 神八
2021-08-25 13:02 编辑:朱翠绿
柳智感 李播 狄仁杰 王万彻 太学郑生 赵州参军妻
柳智感 唐河东柳智感,以贞观初为长举县令。一夜暴死,明旦而苏。说云:“始忽为冥官所追。大官府使者以智感见,谓感曰:‘今有一官缺,故枉君任之。’智感辞以亲老,且自陈福业,未应便死。王使勘籍,信然。因谓曰:‘君未当死,可权判录事。’智感许诺谢。吏引退至曹,有五判官,感为第六。其厅事是长屋,(屋原作官。据明抄本改。)人坐三间,各有床案,务甚繁拥,西头一坐处无判官,吏引智感就空坐。群吏将文书簿帐来,取智感署,署(署原作于。据明抄本改。)案上,退立阶下。智感问之,对曰:“气恶逼公,但遥以中事答。”智感省读,如人间者,于是为判句文。有顷食来,诸判官同食。智感亦欲就之,诸判官曰:“君既权判,不宜食此。”感从之。日暮,吏送智感归家,苏而方晓。自归家中。日暝吏复来迎至旦如(至下原有彼字。如字原缺。据明抄本删补。)故。知幽显昼夜相反矣。于是夜判冥事,昼临县职。岁余,智感在冥曹,因起至厕,于堂西见一妇女。年三十许,姿容端正,衣服鲜明,立而掩涕。智感问何人,答曰:“兴州司仓参军之妇也。摄来此,方别夫子,是以悲伤。”智感以问吏,史曰:“官摄来,有所案问,且以证其夫事。”
智感因谓女人曰:“感长举县令也。夫人若被堪问,幸自分就。无为牵引司仓,俱死无益。”妇人曰:“诚不愿引之,恐官相逼耳。”感曰:“夫人幸勿相牵,可无逼迫之虑。”
妇人许之。既而还州,先问司仓妇有疾。司仓曰:“吾妇年少无疾。”智感以所见告之,说其衣服形貌,且劝令作福。司仓走归家,见妇在机中织,无患也,不甚信之。后十余日,司仓妇暴死。司仓始惧而作福禳之。又兴(兴原作与。据明抄本改。)州官二人考满,当赴京选。谓智感曰:“君判冥道事,请问吾选得何官?”智感至冥,以某姓名问小录事。曰:名簿并封左右函中,检之二日方可得。”后日,乃具告二人。二人至京选,吏部拟官,皆与报不同。州官闻之,以语智感。后问小录事,覆检簿,云:“定如所检,不错也。”既而选人过门下,门下审退之。吏部重送名,果是名簿检报者。于是众威信服。智感每于冥簿,见其亲识名状及死时日月,报之,使修福,多得免。智感权判三年,其吏部来告曰:“已得隆州李司户,授正官以代。公不复判矣。”智感至州,因告刺史李德凤,遣人往隆州审焉,(焉原作为。据明抄本改。)其司户已卒。问其死日,即吏来告之时也。从此遂绝。州司遣智感领囚,送至凤州界。囚四人皆逃。智感忧惧,捕捉不获。夜宿传舍,忽见其故部吏来告曰:“囚尽得矣。一人死,三人在南山西谷中,并已擒缚。愿公勿忧。”言毕辞去。智惑即请共入南山西谷,果得四囚。知走不免,因来抗拒。智感格之,杀一囚,三囚受缚,果如所告。智感今存,任慈州司法。光禄卿柳亨说之。亨为邛州刺史,见智感,亲问之。然御史裴同节亦云,见数人说如此。(出《冥报录》)唐代河东地区有个叫柳智感的人,于贞观初年当上了长举县令。一天夜里,他突然死去,第二天早晨又苏醒过来。说道:“开始,不经意间被阴间的官吏追命。地府的使者见到我之后,对我说:‘现在有一个官职空缺着,所以想请你屈就上任。’我以双亲年迈相推辞,并且说自己天天要祈祷上苍保佑他们长寿,不应该现在就死。阎罗王的使者到我家调查一番,这才相信,于是对我说:‘你不该现在就死,可以暂时代理判案的录事。’柳智感答应下来并表示感谢。有位小吏领着他进了分科办事的官署,这里有五个判官,柳智感为第六个人。这厅堂非常大,每个人占三间屋子。他们各有各的床铺和几案,公务繁忙,十分紧张。西头一个坐位没有判官,小吏让柳智感在这里坐下来。所有的官吏都将文书帐簿拿到柳智感的官署里来,一一摆在他的几案上,然后都退到台阶下站好。柳智感问这是怎么回事,回答说:“因身上邪气恐冲犯您,所以站在远处来回答您的问话。”柳智感审看了一下,同人世间一样,于是便写起评语来。一会儿送饭来了。各位判官都在一起吃,柳智感也想过去吃,判官们说:“你既然是暂时代理的,就不该吃这样的饭菜。”柳智感听从了他们的话,没有吃。日头落山之后,小吏送他回家,待他苏醒过来天才亮。自从柳智感回到家中之后,那小吏每到日落后就把他接去,天亮之前再送他回家。要知道,阴间和人世白天和晚上是相反的呵。于是,他晚上到阴间判案,白天去县衙门办公。就这样过了一年多。一天,柳智感在地府要去厕所小解,于大堂西侧看见一个妇女,年龄在三十岁左右,姿容端庄,穿着十分鲜艳而明丽的衣常,正站在那里捂着脸哭呢。柳智感上前问她是什么人,那妇女回答说:“我是兴州司仓参军的夫人呵,被抓到这里,刚刚离开丈夫,所以感到悲伤。”柳智感向小吏询问此事,小吏说:“地府把她抓来,是因为有案子要问,并且让她证明丈夫的一些事情。”柳智感于是对那妇女说:“我是长举县的县令呵。你如果被带去审问,希望你自己分清事实,不要牵连你的丈夫,都死了并没有好处。”那妇女说:“我诚然是不想牵连他,可只怕官府相逼呀!”柳智感说:“庆幸的是你不想牵连他,这样你就可以免去被逼迫的忧虑了。”那妇女答应下来。柳智感来到兴州之后,先去问那位司仓参军的夫人有没有病,司仓说:“我的夫人正年轻,没有病。”柳智感便把自己在阴间的所见告诉了他,而且说出了他夫人的音容笑貌及所穿的衣服,并劝他赶紧为妻子祈祷。司仓回到家中,见妻子正在机前织布,什么病也没有,不很相信柳智感的话。十几天之后,妻子暴病而死,司仓这才感到害怕而祝铸上苍请求驱除灾祸。另外,举州有两位当官的,任期已满,应当进京参加大选,再由朝廷量才授官。他们对柳智感说:“你对阴间的一些事情判断很准确,那你说,我们参加大选会得到什么官职呢?”柳智感到了地府,把这件事对小录事讲了,并且说出那二位的姓名。小录事说:“功名簿上并列封为左右函中,但任职令第二天才能下来。”第二天白天,柳智感把这些事情全告诉了那两个人。那二人进京参加大选,吏部拟出任职名单。都跟柳智感说的不一样。那二人听说此事,对柳智感讲了。柳智感急忙赴到地府去问小录事,小录事翻开任职令簿,说:“保证跟任职令一样,不会错的呵。”第二天,中选的任职名单报到门下省,门下省审查没有通过又退了回去。吏部只好重拟名单报上。这次,果然与功名簿上的任职令一样。因此,大家对柳智感全都信服了。柳智感第一次在生死簿上,看到自己亲朋好友的名字及死亡日期,都回来告诉本人,让他祭祀祈祷,大多数都幸免一死。柳智感到地府做了三年的代理判官录事,一天,地府吏部来人对他说:“我们已经找到了隆州的李司户,并正式下任职令了,让他取代于你。往后,你就不要来这里办案了。”柳智感到了州府,于是向刺史李德凤报告了这件事,李德凤立即派人到隆州调查,果然不错,那位李司户已经死了。问起死亡日期,正是吏部来人通知他那天。从此,他去地府的路便断绝了。一天,州司派柳智感押解囚徒,将他们送到凤州地界。四个囚徒全逃跑了,使他又忧虑又害怕,追捕半天一个也没有捉到。晚上,他住在旅舍里,忽然看见原来地府中的那位小吏,告诉他说:“那四名囚犯,全都找到了。一个死了,三个现在南山西谷中,并且已经被捕获,希望你不要忧愁。”说完,那小吏告辞而去。柳智感立即找些人一同进了南山西谷,果然找到了四个囚徒。囚徒们知道逃不掉了,于是便顽抗,柳智感与他们格斗,杀了一个,其余三个被擒缚,果然跟那小吏说的一样。柳智感现在还活着,任慈州司法。这是掌管皇室膳食的光禄卿柳亨说的。柳亨当邛州刺史时,见过柳智感,亲自问过他。同时,御史裴司节也说,听到不少人都这样进过。
李 播
高宗(宗原作祖。据明抄本改。)将封东岳,而天久霖雨。帝疑之,使问华山道士李播,为奏玉京天帝。播,淳风之父也。因遣仆射刘仁轨至华山,问播封禅事。播云:“待问泰山府君。”遂令呼之。良久,府君至,拜谒庭下,礼甚恭。播云:“唐皇帝欲封禅,如何?”府君对曰:“合封,后六十年,又合一封。”播揖之而去。时仁轨在播侧立,见府君屡顾之。播又呼回曰:“此是唐宰相,不识府君,无宜见怪。”既出,谓仁轨曰:“府君薄怪相公不拜,令左右录此人名,恐累盛德。所以呼回处分耳。”仁轨惶汗久之。播曰:“处分了,当无苦也。”其后帝遂封禅。(出《广异记》)
唐高宗李治要去泰山祭祀天地,而天总下雨。高宗有些疑惑,欲派人去华山询问道士李播,并想让他去玉京奏报天帝。李播,他是李淳凤的父亲呵。于是,仆射刘仁轨奉旨来到华山,向李播询问去泰山祭祀天地之事。李播说:“这得等我问问泰山府君。”随即,刘仁轨让他把泰山府君喊来。喊了好久,泰山府君到了,在庭下拜谒,行大礼。李播说:“唐朝皇帝想去你那里祭天地,怎么样?”府君回答说:“应该祭的,六十年之后,还得祭祀一次。”李播向他揖拜而别。当时刘仁轨在李播身旁站着,只见那府君连着瞅了他几眼。李播见状,急忙又把府君喊了回来,说:“这位是当朝的宰相,他不认识府君你,不要见怪。”府君出门之后,李播对刘仁轨说:“府君有点责怪你没有向他揖拜,并让手下人记下了你的名字,我担心影响祭祀天地那样的大德之事,所以把他喊回来嘱咐了他几句。”刘仁轨听罢惶恐不安,流了好长时间的汗。李播说:“我已经跟他说好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之后不久,高宗顺利地登上泰山,祭祀天地。 狄仁杰
高宗时,狄仁杰为监察御史。江岭神祠,焚烧略尽。至端州。有蛮神,仁杰欲烧之。使人入庙者立死。仁杰募能焚之者,赏钱百千。时有二人出应募。仁杰问往复何用,人云:“愿得敕牒。”仁杰以牒与之。其人持往,至庙,便云有敕,因开牒以入,宣之。神不复动,遂焚毁之。其后仁杰还至汴州,遇见鬼者曰:“侍御后有一蛮神。云被焚舍,常欲报复。”仁杰问:“事竟如何?”见鬼者(见字者字原缺。据明抄本补。)云:“侍御方须台辅,还有鬼神二十余人随从。彼亦何所能为?久之,其神还岭南矣。”(出《广异记》)
唐高宗时,狄仁杰任监察御史,江畔岭上一带的庙宇,几乎被他烧光了。一次,他来到端州,见这里有座蛮神庙,便想烧毁它。然而,派去的人刚一进庙就死了。狄仁杰悬赏一百千钱,招募能烧毁此庙之人。当时,有两个人前来应招。狄仁杰问他们来回都需要什么,回答说:“想用一下皇帝给你的命令书。”狄仁杰把命令书交给他们。他们二人拿着它,来到庙门口,便说有命令书,并将其打开走了进去,当即宣读起来。那神一动不动,整个庙随即被烧毁了。后来,狄仁杰回到汴州,遇到一个看见鬼的人对他说:“在你的身后有一个蛮神,说他的房舍被烧了,常常想寻机报复。”狄仁杰问:“事情后来怎么样?”那位看见鬼的人说:“侍御方须台辅,所以还有二十多个鬼神跟随着你,他也没有别的办法。时间长了,那些鬼神就都回到岭南去了。” 王万彻
武太后暮年,宫人多死,一月之间,已数百人。太后乃召役鬼者王万彻,使祝宫中。彻奏曰:“天皇以陛下久临万国,神灵不乐,以致是也。”太后曰:“可奈何?”彻曰:“臣能禳之。”乃施席于殿前,持刀噀水,四向而咒。有顷曰:“皇帝至。”彻乃廷诘帝曰:“天道有去就,时运有废兴。昔皇帝佐陛下,母临四海,大弘姜嫄、文母之化,遂见推载,万国归心。此天意,非人事也。陛下圣灵在天,幽明理隔,何至不识机会,损害生人,若此之酷哉?”帝乃空中谓之曰:“殆非我意,此王后诉冤得申耳。何止后宫,将不利于君。”
太后及左右了了闻之,太后默然改容,乃命撤席。明年而五王援立中宗,迁太后于上阳宫,以幽崩。(出《广异记》)武则天晚年的时候,宫中有许多人莫名其妙地死去,一个月之内,死了好几百人。武则天把巫师王万彻召来,让他在宫中仔细勘察了一番。王万彻奏报说:“天皇认为你统治大唐的时间太长了,神灵们不高兴,所以才出现这种事情。”武则天说:“这如何是好?”王万彻说:“我能设法消除灾祸。”于是在殿前铺好席子,举着刀喷上水,向四周念着咒语。过了一会儿,王万彻说皇帝到了,当即就在殿前盘问起皇帝来,说道:“天道有去有来,时运有废有兴。当年皇帝辅佐太后陛下,使她统治四海,大力弘扬周族始祖后稷之母姜嫄、文母等人,改变人心风俗,她渐渐受到拥戴,各个小国也归须于大唐,这是天意,不是人的意志所能左右的。如今,皇帝陛下的圣灵已经升天,阴间和人世的事理是不相通的,你怎么能不顾际遇时会,伤害活人,且如此之残酷呢?”皇帝就在空中对王万彻说:“这大概不是我的本意,这是死去的王皇后在诉屈申冤呵。何止是后宫死几个人呢,这将大大不利于当朝的君主呵。”武则天和手下人听得清清楚楚,她沉默无语,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便令人把席子撤掉。第二年,在五位王子的支持下,中宗登基,武则天迁居到上阳宫内,在这里被软禁而死。
太学郑生 垂拱中,驾在上阳宫。太学进士郑生晨发铜驼里,乘晓月,度洛桥。下有哭声甚哀,生即下马察之。见一艳女,翳然蒙袂曰:“孤养于兄嫂,嫂恶,苦我。今欲赴水,故留哀须臾。”生曰:“能逐我归乎?”应曰:“婢御无悔。”遂载与之归所居。号曰汜人,能诵《楚词》《九歌》《招魂》《九辩》之书,亦常拟词赋为怨歌。其词艳丽,也莫有属者。因撰《风光词》曰:“隆往秀兮昭盛时,播薰绿兮淑华归。故室荑与处萼兮,潜重房以饰姿。见耀态之韶华兮,蒙长霭以为帏,醉融光兮眇眇瀰瀰,远千里兮涵烟眉。晨陶陶兮暮熙熙,无蜲娜之秾条兮,娉盈盈以披迟。醻游颜兮倡蔓卉,縠流倩电兮发随旎。”生居贫,汜人尝出轻缯一端卖之,有胡人酬千金。居岁余,生将游长安。是夕,谓生曰:“我湖中蛟室之妹也。谪而从君。今岁满,无以久留君所。”乃与生诀。生留之不能,竟去。后十余年,生兄为岳州刺史,会上巳日,与家徒发岳阳楼,望鄂渚,张宴乐酣。生愁思吟曰:“情无限兮荡洋洋,怀佳期兮属三湘。”声未终,有画舻浮漾而来,中为彩楼,高百余尺。其上帷帐栏笼,尽饰帷囊。有弹弦鼓吹者,皆神仙峨眉,被服烟电,裾袖皆广尺。中一人起舞,含颦怨慕,形类汜人。舞而歌曰:“泝青春兮江之隅,拖湖波兮袅绿裾。荷拳拳兮来舒,非同归兮何如?”舞毕,敛袖索然。须臾,风涛崩怒,遂不知所往。(出《异闻集》)
唐代垂拱年间,皇帝住在上阳宫里。太学院的进士郑生早晨起来,乘着天边的晓月之光,由铜驼里出发、过洛桥。听见桥下有人在哀哀地哭泣。郑生立即跳下马,前去察看。这时,只见一个美丽的女子,她用衣襟蒙住脸说:“我是个孤儿,住在兄嫂家中,嫂子十分凶狠,把我折磨得好苦呵。我今天想投水自尽,因此在要死前想痛哭一场。”郑生说:“那么,你能跟我回家吗?”那女子回答说:“我随你,且不会后悔的。”郑生把她扶到马上,当即送回家中。这女子叫汜人,能背诵《楚辞》中的《九歌》、《招魂》、《九辨》等书,也常常写些诗词歌赋,抒发自己心中的幽怨之情。她的词章艳丽,人世间没有比得上的。她的一首风光词这样写道:“隆往秀兮昭盛时,播薰绿兮淑华归。故室荑与处萼兮,潜重房以饰姿。见耀态之韶华兮,蒙长霭以为帏,醉融光兮眇眇瀰瀰,远千里兮涵烟眉。晨陶陶兮暮熙熙,无蜲娜之秾条兮,娉盈盈以披迟。醻游颜兮倡蔓卉,縠流倩电兮分随旎!”郑生家中很贫困,汜人曾经拿出两丈绸布卖了,有位胡人付给一千斤黄金。住了一年多,郑生要去长安游说,这天晚上,汜人对他说道:“我是湖中龙宫里的女子呵!因被流放才跟随了你。今年期限已满,不能长住你这里了,只好跟你告别。”郑生怎么也留不住她,她终于走了。十多年之后,郑生的哥哥成了岳州刺史,过上巳节那天,他把家人聚到一起登上岳阳楼,观赏鄂州大地。宴间,鼓乐齐鸣,酒兴正酣,郑生不由生出一丝愁绪,吟道:“情无限兮荡洋洋,怀佳期兮属三湘。”话音未落,有一只漂亮的长方形船顺水而来,中间扎着彩楼,一百多尺高,上面有栏杆,四周盖着帷帐,装饰得十分讲究。有些人正在演奏各种乐器,她们都长着神仙般的蛾眉,身上披着云霞和电光,衣襟和袖子都很宽大。中间有个人翩然起舞,皱着眉头,眼里闪着爱慕和幽怨之光,看样子像是汜人。她边舞边唱道:“溯青春兮江之隅,拖湖波兮袅绿裙。荷拳拳兮来舒,非同归兮何如?”跳完了舞,她神情黯然地收起袖子。不一会儿,忽然间狂风大作,波涛汹涌,不知道她和那船到哪里去了。
赵州参军妻
赵州卢参军,新婚之任,其妻甚美。数年,罢官还都。五月五日,妻欲之市,求续命物,上于舅姑。车已临门,忽暴心痛,食顷而卒。卢生号哭毕,往见正谏大夫明崇俨,扣门甚急。崇俨惊曰:“此端午日,款关而厉,是必有急。”遂趋而出。卢氏再拜,具告(告原作问。据明抄本改。)其事。明云:“此泰山三郎所为。”遂书三符以授卢:“还家可速烧第一符,如人行十里,不活;更烧其次,若又不活;更烧第三符。横死必当复生,不来真死矣。”卢还如言,累烧三符,其妻遂活,顷之能言。初云:被车载至泰山顶,别有宫室,见一年少,云是三郎。令侍婢十余人拥入别室,侍妆梳。三郎在堂前,与他少年双陆,候妆梳毕,方拟宴会。婢等令速妆,已缘眷恋故人,尚且悲泪。有顷,闻人款门云:“是上利功曹,适奉都使处分,令问三郎,何以取户家妇?宜即遣还。”三郎怒云:“自取他人之妻,预都使何事!”呵功曹令去。相与往复,其辞甚恶。须臾,又闻款门云:“是直符使者,都使令取卢家妇人。”对局劝之,不听。对局曰:“非独累君,当祸及我。”又不听。寻有疾风,吹黑云从崖顶来,二使唱言:“太一直符,今且至矣!”三郎有惧色。风忽卷宅,高百余丈放之,人物糜碎,唯卢氏获存。三使送还,至堂上,见身卧床上,意甚凄恨,被推入形,遂活。(出《广异记》)
赵州有位卢参军。新婚之后上任。他的妻子相当漂亮。几年之后,他被罢官回到家中。五月初五这天,妻子想到市场买些有益老人长寿的食物,送给公婆,车已到了门口,忽然见得心疼不止,一会儿就死了。卢某大哭一场之后,去拜见正谏大夫明崇俨。门敲得很急,明崇俨吃惊地说:“这端午佳节,门敲得这样响,必定有什么急事。”说罢迎出门去。卢某又向他揖拜一番,详细地向他说出事情的经过。明崇俨说:“这是泰山府君的三公子干的呀!”随即画了三道符交给卢某,并告诉他:“回家可以立即烧第一道符,如果你走出十里地她还没有活,就再烧第二道符。如果还没有活过来,再烧第三道符,意外死亡之人就必定能够复活。如果再不复活,那就是真死了。”卢某回到家中,照他说的去做,连烧三道符,妻子终于活了过来,一会儿便能讲话了。她开始说:“我被车拉到泰山顶上,那里另外还有宫殿。我看见一个少年,说是叫三郎,他让十多个侍从婢女将我拥入一间屋子里,为我梳妆打扮。三郎站在堂前跟别的少年玩一种叫‘双陆’的博戏。等我梳妆完毕,才能准备婚礼的筵席,所以婢女们让我快点打扮。我因为眷恋于夫君,便悲伤地流下眼泪。有顷,听人敲门说:“我是上面派来的功曹史,奉都使的吩咐,来问一下三郎,为什么要娶卢家的媳妇?应该立即送她回去。’三郎气冲冲地说:‘我娶他人的媳妇,跟都使有什么关系?’把功曹史斥责一番,让他马上回去。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言词十分激烈。一会儿,又听有人敲门说:‘我是持符的使者,都使让我带卢家媳妇回去。”对局的少年劝说三郎,三郎不听。对局中人说:‘这件事不仅连累你,也能祸及于我呵。’三郎还不听,旋即有狂风吹来。黑云涌上崖顶,那二位使者拖长声喊道:‘天神的公正之符,现在到了!’三郎害怕了。大风忽然把整个楼阁卷到空中,足有一百多丈高,然后再抛下来,人和东西全摔得稀烂,唯独我一个人活着。功曹史等三位使者把我的魂魄送回家中。来到堂前,只见我躺在床上,神情凄苦且有些遗憾,那三位使者便推推我,使魂附于体,随即我便活了过来。”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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