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故事

　　夜，很深，梦，很沉。带着满身的落花我走入梦的最深处。我梦到了那座孤单的老房，还有那满院飘落的花瓣，和一地的似水流年。梦里花落知多少？
　　
　　老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守在那里，守着他一生的追悔和赎罪的安慰。我还是那样，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他，看着那座孤单的老房，透过那满院的惆怅，我看到了那些带泪的陈年旧事............
　　
　　老人叫寒江，世代贫农，祖祖辈辈住在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村子里，老人年轻时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叫明月。那个时候，人们没多少文化，落后的山村更加愚昧。
　　
　　佛祖云；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的共枕眠。也许是修行不够，两个人最终没能走到一起。劳燕分飞后，明月远嫁他村，说是远嫁，其实也就几十里路的镇上，那时不通公路，都是崎岖的山路，特别难走。明月出嫁那天，寒江在院子里红着眼睛恨恨的磨一把宰牛的刀，他不明白，曾经青梅竹马海誓山盟的恋人，怎么说变就变，半点不留情的就嫁他人了？父母吓得寸步不离的看着他。
　　
　　从那以后，他的心里只有恨，恨她的无情，恨她连个解释都没有，他知道，她嫁过去的那家比较富裕，还可以给她安排到镇上的供销社做售货员。他认定了她是攀高枝了。带着心底无法消除的仇恨他远走他乡，发誓不混出名堂誓不还乡。
　　
　　转眼十多年过去了，他衣锦还乡，这十多年，他事业成功，但婚姻不美满，结了，离了。那段铭心已在他心里铭刻了骨。他打着建设家乡的旗号，得到了村里镇上隆重的欢迎。他准备投资小镇。他就是要她看看，看看他的今非昔比。
　　
　　她生活的不好，男人嗜赌成性，好吃懒做，把曾经较之宽裕的家败的七零八落，全靠她开一个小裁缝铺支撑生活，除去支付丈夫的挥霍成本外，所剩无几，只够她和孩子维持温饱，孩子6岁了，是个女孩，瘦瘦的，大大的眼睛，很安静，也很腼腆。见到他，她优点意外也带着喜悦的问；你回来了，他冷笑一声，扭头走了。
　　
　　他到镇上第一件事就是低价收购一些门面，在那个落后的镇子，人们不晓得地皮的价值，给钱就卖了，而她的裁缝铺，因为是租的，连补偿款都没有，她失业了。他在心里得意的冷笑；好戏还在后头。
　　
　　后来的一段日子，他只顾忙着开发地皮的事情，好多天他没有看到她，街坊说；她的孩子病了，小镇医院给转到县城医院了，他派人打探后得知；那孩子的病是先天的，治愈的几率不是没有，只是很渺茫，而且要花一大笔钱，不是她所能负担的起的。他偷偷的笑了。
　　
　　他找到她说；我可以帮你救你的孩子，但是我有条件，他开除的条件是；让她离婚，做他的情人，她拒绝了，他不屑的问道；你不就是贪图钱财吗？当年，你不就是因为我穷，才高攀别人的吗？今天怎么了？一副假清高的样子。好，我看你能清高到几时？我能等，可你的孩子不能等，你孩子的病不能等，说完他拂袖而去。
　　
　　看着孩子危在旦夕，她答应了条件，那天，他留在了明月那里。第二天早上，她准备去医院给孩子缴治疗费，刚一出门，就看到门外围满了街坊四邻，还有她的前夫指着她破口大骂；说她不要脸，为了金钱勾引男人。她无力辩解说，这时他走了出来说道；她就是这样的女人，为了钱财和荣华，人尽可夫。当年她为了人往高处走，抛弃我，嫁给了眼前这个男人，而如今她又一次为了钱出卖了自己。转过头，他笑着问她；这一辈子，你还打算自己把自己出卖几次啊？是不是谁出得起高价，你就跟谁啊？
　　
　　女人惊呆了，她平静地望着眼前这群人，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屋了，他和人们也跟着进了房间，看到女人从一只樟木箱子里拿出一个玻璃相框，里面是他俩当年也是唯一一张合影，她举起相框摔碎，手拿碎玻璃对着自己的脖子狠狠的扎了下去。人们都慌了，他急忙抱起她送往医院。在路上，女人断断续续的告诉他说；当年，不是她移情，是他的母亲得知她患有不育症之后，跪着求她离开自己的儿子。他哭着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微笑道；你妈妈求我不要告诉你，她说这样，你会快一点忘了我，开始你的生活。可我没想到，你恨了我一辈子。
　　
　　他瞬间就傻了，追问道；那你的孩子，她笑道；她是个弃婴，我捡来的，她趴在他耳边告诉他说；我嫁的那个男人我们只有夫妻之名，我心里爱的人只有你.......她没能挺到医院........她死的时候，院子里的荠荠菜开满了白色的小花，一簇一簇的。风过时，像是在低泣。
　　
　　料理完她的后事之后，他帮那个孩子治好了先天的疾病，他告诉孩子说；我是你的爸爸，我从很远的地方回来了，来接替你的妈妈照顾你。孩子扑到他的怀里；叫他爸爸。
　　
　　从那以后，他卖掉了公司，买下了这整个院子，守在这座记忆的围墙里，用斑驳诉说如水的往昔。收帆泊舟，红尘的渡口，从来都不缺相遇，只是人们忘记了珍惜。才会在心里存下一份永久的遗憾，欠下了一程的山水，谁的过？谁的错？望着眼前这个存满故事的老人，我不知该如何开口，他问我；我是不是个坏人？
　　
　　我说；我忽然想起苏轼的那首；《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夜记梦。“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他转身慢慢走回房间边回应道；是啊，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滚滚红尘，有多少缘，就有多少劫，多少的情深缘浅，最终演变成千古绝唱。感情的事情处理圆满是故事，相反则是事故。从古至今，唯情字难解。醒来后，我推开窗望着漫天星斗；看天边寒江星辰明月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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