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le she）情人

　　垃圾（leshe是人类丢弃的东西，在人们的眼里，它是最低级的。可有多少人能读懂他们的闪光精神。


　　初春早上，天空飘着白色雪花，我骑着一辆小货物车在一条马路上与雪花共舞，好久，不见这个机灵儿的亲吻，她太热情地将我的头发吻出滴滴口水，脸颊被雪花染上了胭脂，一圈圈晕晕红色，衣服也被雪花的相思渗湿着，围巾湿黏黏地，紧紧地缠绕在我的脖颈中。我开始躲闪着雪花的热情，飞车跑到树下，可没有想到，一阵风来，将树叶上雪花惊吓着四处逃逸。
　　
　　我的眼睛被她们的群舞蒙上，还没有定下神来时。突然一个老头，一只手杵着拐棍，另一只手拖着一个塑料米袋，横穿马路，挡住我的前行，我赶紧刹车，这个老头根本就不顾一切冲到对面的垃圾箱。我一下子全身冒冷汗大声嚷叫着：“老人家你怎么这样横撞，如果出了事情算谁的？”，这位老头立即从垃圾箱中把头转过来看我，一瞬间，两个人都惊愕了，那个老头说：“若曦是你啊，对不起”，我马上下车，推着车子过马路，来到老人家面前说：“崔师傅是你，我都不认识你了，你怎么带上了柺棍了”，崔师傅说：“两年前中风了，就带上拐棍”。我四周看看，并奇怪地说：“崔师娘呢？怎么没有看到她”，崔师傅一边捡垃圾，一边回答我说：“她早上捡完垃圾我叫她先回去，今天是她的生日，我是来买生日礼物的，她喜欢吃苹果，我一边等水果店开门，一边捡一点垃圾”。
　　
　　这时水果店的门开了，崔师傅走向前说：“老板有苹果买吗？我买一个苹果行吗？今天是我爱人的生日，她特别地喜欢吃苹果，平时，我们买的苹果是烂的，今天我要给她买一个大的、红的、好的苹果”，老板听后嘴角露出了笑容，这笑容包涵着很多意思的说：“苹果有啊，多买几个沙”，崔师傅没有说什么，一双冻红的手从怀中的衣服内拿出几元钱。当他把钱拿出来时，一朵雪花落在他的手中，他没有把雪花吹走，相反他把雪花轻轻溶于了手中。看到这一幕的我，我能读懂他的意思，我对崔师傅说：“崔师傅，我付苹果钱，你把钱收好”，崔师傅连连阻止我说：“若曦不行啊，怎么能让你破费呢”，我没理他，我在挑选几个苹果，崔师傅看到我的决定不改，他对我说：“若曦，我答应你好了，但只要两个苹果好吗?如果你买多了，我一个苹果也不要，这样行吗？”我看到他的眼睛中坚持，也无话可争执了，答应他的要求，付了两个苹果钱。
　　
　　老板顺手拿来一个红色的袋子，将电子称上的两个苹果准备装好，只见崔师傅慌忙地说：“老板不要装了”，老板和我都奇怪地看着崔师傅，他伸出手将两个苹果拿了过来，你立即解开棉袄的上面的扣子，将两个苹果装进了胸口，我不解地问：“崔师傅，你这是？”，崔师傅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若曦，我爱人的胃不太好，她不能吃太冷的东西，我怕她的胃不舒服，我把苹果暖暖”。一句多么朴实地话，一个很简单地举动，却深深地感动我的心。生活不需要太多的华丽的词句，更不是“我爱你”的誓言，他的爱却是骨子里的情意。
　　
　　雪花不知什么时候，将树美人穿上了婚纱，大地铺满了地毯。这个地毯对于一双高跟鞋来说，是亢腔的美丽，而对一双破胶鞋的人来说，却是步步难行。
　　
　　我执意地要送送崔师傅回家，把他塑料袋的东西，放到我的车上。崔师傅不好意思地说：“谢谢！”，我说：“我们认识了好多年了，还说这些话”，崔师傅说：“是啊！”，我继续说：“记得当初，我是一名奶场的配送员，每天很早就要出去工作。同时，我还兼职一家保险公司的工作，每天晚上要到客户家去谈保单，常常是晚上11点左右才回家，在我回家时，总看到你们俩在我家社区门口的路灯下，商量你去东，她去西拾垃圾。到了早晨时，总是有一个人在原来的地方，焦急地等待着另一个人的回来。每当我路过时，无论是谁总要问我“小师傅，现在是几点钟了”，而我回答你们时“零晨4点了”。
　　
　　我常常听到你们拾垃圾的多少而发出地笑声。有时，看到你们相互把拾到的宝贝，传递给对方欣赏，而另一个人高兴地捧在手里，借着灯光仔细地东瞧西瞧，我顿时被他们的快乐和幸福感染地也会笑了起来，人世间的不是只有钱才会有快乐，在人们眼睛里，垃圾是脏污的东西，而在他们的眼睛里是财富、是快乐！
　　
　　不久，报纸上刊登了《中国扶贫基金会"捐一元"为山区孩子送营养》的倡导，各大品牌的乳制品公司纷纷响应，给贫困的孩子送去爱心牛奶及营养品。
　　
　　早就听人说过，红港村是平民区，哪里居住的人都是外来打工的人。我第一次到红港村，这个小村夹在公路旁、小桥间，半条小河的围绕。
　　
　　进村不远处，有一群小孩子围着一个人，听他在讲漫画书的故事，当讲到“一位小公主在垃圾桶中拾到一本小人书时”，这个人把“垃圾”拼读为“Leshe”时，一个小男孩就问：“爷爷，明明是垃圾桶，为什么要拼读为Leshe桶？”这时，我才发现给他们讲漫画书的人是一位上年纪的老人家，只听这位老人家说：“垃圾桶是中国人的读音，而Leshe是香港人的读音，为什么这样拼读，我个人认为，香港人把自己的东西丢弃也许是不舍得意思吧”。
　　
　　我听后觉得挺有创意的，脱口而出地说：“这种解释好象同香港人的读音十分吻合”瞬间，所有人的眼睛看着我，那个讲故事的人一转身，我们不约而同地说：“是你”，一下子，围在他身边的孩子让开了，他站了起来问：“小师傅，你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我说：“送爱心奶”，他说：“我在报纸上看到了这条新闻，没想到还真落实了，这下好了，我们这里的孩子们，有牛奶喝了”，我点点头说：“你叫我若曦好了”他听后思索了一会说：“好名字，若是好象，曦是早上的太阳，或是希望，不错，不管在任何艰苦的环境里、不管在痛苦的岁月里，不气馁坚强”，我笑笑地认同他的观点，他不好意思地说：“我姓崔”，我接着说：“崔师傅，你能否帮我，红港村我不太熟悉......”。
　　
　　崔师傅一边带路一边给我介绍红港村的情况，红港村全部是外来打工者，这里的房子是一家厂矿报废危险房，有的要倒塌了、有的房子地基下沉了、房顶是五国彩旗，下雨时，屋内就会唱出泉水叮咚，夜晚可以数着星星入睡，月亮是夜明灯。就是这样的状况，人们照久生存，拼命奋斗。
　　
　　当我第二次来红港村时，老远就看到崔师傅门前有好几个人，听到崔师娘苦苦哀求：“老崔，你别赶我走好吗？这里就是我的家...”，崔师傅坐在门前，头低着气喘息地说：“你走吧，我无能为力了...”说完就咳嗽不停。崔师娘瞧见后，心痛向前用手拍拍崔师傅的背心，崔师傅一侧身，用手拦截地说：“不要你管，你走吧，不想连累你...”，崔师娘流泪想说什么？我不解地说：“崔师傅，你怎么啦？为什么要这样？”，崔师傅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崔师娘连忙拉我到一边说：“若曦，你不要怪他，他是好人，现在他病了，他怕连累我，叫我走，可我不会离开他的”，我不解的问：“为什么呀？哪有生病就赶人走的道理，这那是做老公的行为？”，崔师娘吱吱唔唔好半天，我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准备转身找崔师傅评评理，崔师娘泪水噎住地说：“我们不是夫妻，我是他半路捡来的”，我一听呆滞了，不相信，崔师娘点点头说：“这是真的，也许在你们眼里，我们不道德，没有婚证。我们是同命相怜的人，这个人字就是有情的人”。
　　
　　崔师娘说：“我生在一个偏远的农村，我的村庄离小镇很近，扫盲我读了几年书，认识几个字，在我们哪里算是一个有文化人。偏僻的农村只有种田维持生计，想要做什么很难很难，我父亲身体不好，母亲一个人要承担家里的重担。我的父母希望他的儿子有出息，摆脱这苦难的日子。拼命卖家底也要供儿子读书。这个家底也包括我在内。通过别人介绍，与小镇的包工头结婚，我们没有任何情感，说得很难听地话，我是被卖的一件物品。
　　
　　十年婚姻，我们相聚时间太少了，他只有过年时才回来。几年前，他带回一个年青女人，他要同我离婚，我答应了他的要求。婆婆气病了住进医院，想到平时婆婆对我的好，我给婆婆送饭，当我踏进病房时，婆婆叫我赶快逃走，我不明白地说：“为什么？”婆婆一边拉着我一边走说：“哪个畜生，把你当赌债卖给别人了”，我生气地说：“我们离婚了，他凭什么这样做？”，婆婆说：“因为，你父亲生病时，他给你一笔钱，他知道你还不起，就把你当货物还赌债”，我听后心里彻底绝望了，我好想结束生命，婆婆对我说：“不要对你不值得人去死，要活着，要活着，要为爱你的人活着....”，是婆婆给我勇气，我开始了四处逃亡生涯。
　　
　　不知逃亡多久，我就象一朵蒲公英任风雨凌辱，什么时候倒在哪里，我不知道？等我醒来时，老崔高兴地说：“终于你醒来了，把我吓死了”，我环视了一下，好奇地说：“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会到这里”，老崔对我说了，他早上拾垃圾时，发现我晕倒了，就把我捡回来的。是啊！一个人生命系在另一个人希望上。不管生活多么艰辛，他们一同携手并进。
　　
　　几天后的清晨，我出大院门口，看到了崔师傅蹬在大院门口的路灯下，手里拿着小半瓶水，着急地等人，我走过去说：“崔师傅你病好了吗？”，崔师傅站了起来说：“好多了”，我接说：“哪天，看到你赶她走，我心里也为她难过，她是真心地好好跟着你生活”，崔师傅叹口气说：“是我不好，曾经的生活叫我不相信任何人。这次我高烧晕迷了几天，是她日夜的照顾我，当我从地狱走一趟回来时，医生就说是她的功劳，她是个好人”，我接着说：“你们俩都有情，为什么不结婚呢？”。
　　
　　崔师傅点头说：“是啊！我们彼此爱着对方，也愿意为对方付出生命，却只能作情人，在别人眼中，没有婚证的人，叫做情人，有婚证的叫什么呢？不就是光天化日之下的情人，这种情人合法的只是一种生活的形式，他们口口声声叫着老公和老婆，可他们爱是什么？当人生还没走完时，就注定了情爱的结束”。
　　
　　我年龄比她大几十岁，身体又多种病，今天活着不知明天的事，我不能给她过多的负担，她需要一个的家，我渴望给她一个家的温暖，一个家的眷恋，为什么上天要惩罚我们过错，让我们彼此太晚的相遇。常常想起让我遗憾。再说，我不想让我的子女，当我不在时找她的麻烦，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让我心痛的女人，爱的女人。我爱她不会没有婚证影响我的爱，相反在我有限的生命里，好好的保护她，我们俩个人谈过，我们做一对心中婚证情人。彼此，相互到老。
　　
　　这时，崔师娘挑着一担垃圾，左筐是捡的旧门窗的木头，右筐里捡的杂物，满头大汗，头发湿淋淋，崔师傅急急向前去接担子，崔师娘不要他接担子，说他身体不好，他们俩人你争过来，我争过去，当崔师娘把担子放下时，崔师傅把小半瓶的水递给她时，崔师娘拒绝地说：“我不渴，这水留给你喝”。崔师傅不高兴地说：“你全身汗湿了，怎么不渴了”，崔师娘怕崔师傅不高兴，她接过小半瓶水，将瓶盖倒了一点水，然后将小半瓶水给了他，崔师娘说：“你身体不能缺水，这水留着你喝，我忍着回家在喝水没关系”，看到如此情景，我从包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他们，崔师娘感激地说谢谢，她把一瓶满水给了崔师傅，自己喝一小半瓶水。
　　
　　不久，国家征收土地要建设立交桥，红港村被拆除，那个被人们喊着的难民村消逝了，那对垃圾（leshe）情人，曾叫我挂念....
　　
　　崔师傅一边拐着走，一边地对我说：“我们有三年没有见面了...”，我说：“是的，自从你们平民区拆除后，我曾经去找过你们，可不知道你们在哪里落脚”，崔师傅说：“我们没有地方可去，总算有好心人帮忙，我们在公园小河附近的一栋楼房旁，搭起了棚屋，离原来的平民区的地方不太远”。
　　
　　我说：“国家征地搬迁时，他们没有安置你们的去向吗？”，崔师傅说：“我是游子，我原是一家小型的民办厂，后来厂跨了。前妻认为我无用，再加上我身体有病，生活很艰难，哪有钱去治疗，夫妻怎样，面对现实的生活，谁愿意吃苦，所以她提出离婚，我非常理解她的想法”。“你有孩子吗？”，“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做为一个父亲，我是不称职的。因为，成家立业，我无法给他们优越的生活，但我不后悔，因为他们成长过程中，我尽职做到了一个父亲的使命，让他们读书，找工作。所以，家里的什么东西我都没有要，一个人在外流浪，年纪大了，也没有任何工作适合我去做，只好靠拾垃圾为生”。
　　
　　我们沉默了，任雪满天的飞舞，我随他进了公园的小道，不知是何时，一股清香夹着雪花朴面而来，远远隐听着有人嘻笑的声音，我们寻着声音望处，一对年青情人，他们十指相扣，他们手腕上飘着同心丝带，系在一棵红色的梅花上；在另一处时，一对老年情人，他们相互挽袖共渡在梅花海洋里。这两幅画面，让崔师傅感慨说：“若曦，你知道吗？人一生最幸福是哪个阶段？”，我摇头说：“不知道？”，崔师傅对我说：“他们现在是最幸福的”，我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崔师傅说：“人一生最幸福是年青情人，最恩爱是老年情人。情人分三种：第一种是年青情人，他们彼此的心是纯洁的，情感是浪漫的，哪时的山盟海誓是真的。第二种是中年情人，这种情人是欲望加货币交易，这种情人是过雨云烟，同时是伤感的情人。第三种是老人情人，这种情人是经历过生活磨难，懂得情爱的厚度，他们为对方着想和付出的情人，总害怕一方离开人世后，考虑另一方的生活和精神，他们是时时珍惜彼此的情人”。他继续说：“婚姻是什么？一场相互到老的游戏，这个游戏扮演者，一个是婚证情人和无婚证情人，婚证情人渴望无证情人的偷欢，而无婚证情人是羡慕有婚证情人港湾，人总是贪婪着的.....”。
　　
　　我在崔师傅带领下，经过一片梅林，梅花各有各的俏丽，她们渴望知已的对话，她们伫足雪花怀抱，不求天长地久，珍惜瞬间拥有。当我痴迷梅香的心音.....
　　
　　崔师傅就喊：“崔师娘，家里来客人了”，这声音好熟悉，不一会儿，也听好怪的声音，它从树林中传来：“崔师傅是谁呀？”，崔师傅带我进了一小片的树林，过了几小块菜地，眼前出现了一座四层楼房，在楼房角下，几片歪歪木板，塑料布，搭起象小孩的积木房，房子四周把捡来的垃圾围绕。
　　
　　崔师娘站在门前高兴叫着：“若曦，快进来，家里生火了，暖和一下”，我进屋后，环视了一下，屋子是凸凹格式，四面用破布缝制挂毯，一个床有三条腿是木头，另一个腿是用砖头垒起来的。床边有一个小学生用的课桌，离桌子不远处，有两个小板凳，板凳上各放着一摞小人书，我看到一摞小人书就问：“这小人书放在这里有什么讲究吗？”。崔师娘给崔师傅擦拭身上的雪花，一边笑着说：“这一边是我的，那一边是崔师傅的，每天晚上打发时间，各自扮演书中的人物，给对方看，有时一起表演；有时我讲故事给他听；有时他读报纸里的新闻给我听”。我听后，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这滋味在他们心中是甜的，是幸福的交溶。
　　
　　崔师傅嚷嚷地说：“崔师娘快给若曦倒水喝，她冻坏了”，崔师娘怪怪的回答说：“崔师傅”，我一听就笑着说：“你们唱出哪一种戏，怎么怪怪地”，崔师傅说：“若曦，你没有听出我们在学你说话吗？”，我嗯地说：“为什么？”，崔师娘说：“我们想你的时候，就这样相互学着你说话，我们好想你若曦，我们只有你一个朋友”，我听后也说：“我也想你们，可到处找不到你们，因为你们教会我很多，很多做人的道理，当我疲惫不堪时，你们精神给我一面镜子，生活绝望时，你们的爱让我对生活充满希望”。
　　
　　崔师娘含泪说：“我们天天在念着你，没有想到今天见到你”，我说：“崔师娘，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要来祝福你的”，崔师娘高兴地说：“你怎么知道的，我太感动了”，崔师傅接话说：“会让你更感动是，若曦还送给你的礼物呢”。崔师傅从怀里拿出苹果，双手送给崔师娘说：“祝你生日开心快乐！虽说没有生日蛋糕，可这个苹果是一颗心，一颗祝福心”，崔师娘接过苹果说：“你怎么把苹果揣在怀里，没把你冻坏吧，老崔你身体不好，这个苹果你吃，”，崔师傅说：“你吃，这个苹果是送给寿星我的爱人吃的，如果你不吃，你太辜负我们一片心”，崔师娘激动地把苹果亲亲吻了一下说：“我们三个人，一人一口好吗？有福同享”，我们无法拒绝崔师娘的心意，一个苹果的礼物上留下了三面的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