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
2017-05-18 12:38 编辑：云彩间
当你真心面对自己的挫败时，你会发现问题是有转机和希望的。——罂粟花花语
我是一个瘾君子，或者说，一个疯子。三年前，因为注射四号过量，我杀了妻子。
不知是幸运亦或是不幸，我至今没被抓住。人类没能惩罚我的身体，把我关在金属囚笼里，但上帝却拘禁了我的灵魂，无形的枷锁将我拷紧。每日对着灰暗的天空，脑海里一帧帧回放的永远是那天妻子布满泪水和血水的脸。一拳砸进身边的红砖墙，听着骨节崩裂的声音，我却感受不到丝毫痛感，任泪水在脸庞四溢。
突然浑身一阵抽搐，我知道是上帝又一次惩罚的到来，颤抖这另一只完整的手——其实皮肤早已溃烂，满心挣扎着想要丢弃罪恶的针头。不要！我不要再一次陷进痛苦的深渊！
似是知道我内心的挣扎，上帝派来蛊惑人心的小鬼在我耳边呢喃：“没事的，最后一次，你难道不想减轻痛苦吗？反正已无法在升入天堂，又为何放弃人间这最后的美妙呢？想想吧，红尘多悲凉，那醉生梦死的快感！只是一针而已，扎吧……”
“不，我不要！”我在内心怒吼，目眦欲裂。可身体却先一步突破理智，握紧针管像抓住维持生命的最后一根浮萍，饥渴难耐地扎向左手静脉。
不要……求你，不要！泪水夺眶而出，拼命调动最后一丝理智压抑欲望，可却怎么也抵挡不住左手拇指按向推进器。
这次战役，我再一次输给了上帝。
也许，这就是我的命运吧……
我打算向上帝投降了。我已经累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这种挣扎已经让我倦了……
松开紧绷着理智的弦，悲哀地笑着，静静看着左手拇指与推进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齐漠，求求你了，停下吧……”就在我预备按下推进器的一瞬间，一张混杂着泪水和雨水的娇颜浮现在眼前，脑海里回放着那个雨夜，那个折磨了我三年零一百八十三天的噩梦……
那天晚上上，我就是用这根针管，永远地失去了她……无论过去多久，我都无法忘记抱着她愈渐冰冷的身体时，那份浓烈的悲哀。
妈的！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使出全身的猛劲儿拔掉右臂上的针头，也不管是否还有半截金属长针扎在肉里，不理越来越疼痛的身体，抽搐着左手掏出手机，颤抖着按下110……
“来……来抓我……”
没等到电话那头警察的回音，我便一头栽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身体由内到外凝结着一种名为疼痛的匕首，狠狠插入肉中。也许，这就是死吧……
可惜，天堂抛弃了我，连地狱都耻于为我开门。等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四面都是洁白的墙，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让人安心……轻轻扯动嘴角，这是三年里我的第一次笑意。
后来，我被判了无期,送进了毒所。不过这一切都没什么，至少我在上帝那里的刑期已经满了……
窗外的阳光似乎比三年来看见的所有阳光都要温暖明亮，一缕浅浅的香，透过窗框。突然想起了那年和她一起去越南旅行时她说的话——
“阿漠，你知道罂粟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不知道，你告诉我吧。”
“嘻嘻，罂粟花的花语是，当你真心面对自己的挫败时，你会发现问题是有转机和希望的。是不是很美？”
“嗯。”
也许，这才是四号真正的含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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