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相思

2017-06-28 09:51 编辑:云彩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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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原来真正的爱情,可以这么动人,亦可以这么凄婉,让人无望。此刻的我,却宁愿他为了荣华而舍弃了我们的爱情,为了前程而舍弃了我,而不要他远去了那个遥遥不可及的天堂。

  还记得那是一个春日的午后,我略微有些慵懒,随意翻看着唐诗宋词,当读到王维的《相思》时,顿觉眼前一亮: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只是很寻常的四个字,却在这一个午后,给我带来了惊艳的感觉。于是,目光久久地停留在这四个字上,心底有些绵软,有些湿润。
  此时的南国,应该也有红豆了吧?那些精致而悦目的红豆是否已经挂满在枝头上,一串一串的红,等待着有情人去采撷?而每一棵红豆树下,又有过多少旖旎美丽的期待?有过多少肝肠寸断的相思?
  如此念着,心头便仿佛挂满了红豆,落满了相思,带着无尽的感慨,思绪飞向了有些久远的时光。
  那一捧旧人旧事,已经沾染了泛黄的味道,只是回忆起来,原来那一切都不曾远去,惋惜也好,惆怅也罢,那青涩的爱恋,青春梦里曾经最美的苞蕾,好像都已化成了一颗红红的相思豆,永远种在了我的心里,那样悦目,那样饱满,还裹着轻愁,带着暖意,带着遗憾。
  
  忘记了是哪一个莺飞草长的春日,我轻轻哼着一首粤曲小调,心里满是愉悦:莺声惊残梦,晨起懒画眉。相呼姐妹至,共唱红豆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摘,此物最相思。相思何时了?触景更神驰,悔将红豆采,至惹恨无期!
  那时到底是年少轻狂,只是很喜欢这样的调子,很喜欢这样的歌词,倒没有细想其中的意味。采红豆,摘相思,在我无限遐想的心里,那该是最温馨、最浪漫的画面了。与自己心仪的人,在满树满树的红豆下流连,轻轻哼着红豆歌,和他唱着、笑着、采着、望着,所有的所有,都美好得恍然如梦。所谓岁月静好,安之如饴,在我心里,当如是。
  亦是忘记了是哪一天,只记得那一年是大二,人生中最旖旎美丽的时光。他轻轻地站在我的身后,用双手蒙上了我的眼睛。不用猜,那温厚的掌心,那炽热的温度,除了他还有谁?
  于是,笑靥如花,用力拉下他的双手,让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甜蜜在空气中蔓延。原来,最快乐的事情,就是有心爱的人在身边陪伴,牵着我的手,细数青春的烂漫,憧憬着我们向往的童话故事。
  倚在他的身畔,只觉心里眼里都是温柔与欢喜。爱,原是这样简单,执手相对,微微一笑,即使不言不语,亦能美到极致,温软绵长。
  
  静静的时光,在我们的心里绚丽成花。他突然说起,你刚刚哼的歌儿,真好听!
  我心里浮起一丝丝的得意,告诉他,那是粤曲小调,叫《红豆相思》。他却好像在沉思着什么,好一会儿,拉着我的手,向着校园西门那边狂奔。终于,出现在眼前的,是为数不多的几棵树,树上挂着鲜红而透亮的红豆。
  很自然地,惊喜涌上了心头。因为平时很少到比较偏僻的西门,所以我就不知道这里还生长着一树树的相思豆。此刻,被他带到这里,只觉天地间都在这一瞬间沉静下来。
  寂静的时光无声地流动,充满着含蓄的美,充满着诗意的味道。一束散淡的阳光,从树杈上折射下来,映在我们的脸上,衬得我们容光焕发。
  我终于又轻轻哼唱着红豆歌,心里甜蜜妥然,仿佛这几树红豆,都开在了心里。爱,早就明了。而情到深处,总是欲语还休。如今,总算还有红豆作证。
  如此想着,想着,我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亦跟着我哼唱着红豆歌,相视一笑,然后一同采摘红豆。青春的爱情,闪亮而纯粹,不求繁华,不要绮丽,只要两颗素朴的心,把彼此的名字刻在心底,默然地相爱。
  这样的日子,缱绻而满足。这样的春天,和煦而明媚。此后,我们时常相约在红豆树下,诉说着甜蜜的爱恋,把心底溢出的一缕一缕情思,都放在了爱的世界里。我们亦时常采摘一大捧一大捧的红豆,仿佛摘得越多,爱就越浓。而我,总是满心甜蜜地找来精致的小盒子,挑出自己最喜欢的红豆,小心翼翼地装在里面,仿佛装下的,都是幸福旖旎的爱情。
  
  大学的岁月,如此静好。有他的日子,如此美丽。红豆,牵引着爱情,扯出无尽的相思,溅起一波一波的涟漪。两个人一起,日子满是温暖;爱意,一层层叠加。有一个美丽的约定,有一个今生的承诺,被我们用柔情蜜意,种在了红豆树下。
  我和他,邂逅了纯美的爱情。那时的默契,无法用笔墨形容,只觉此生此世,相伴的人就是他了。爱情,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有时只需要一眼,就能认出彼此是今生要等待的人。
  爱也悠悠,情亦绵绵。曾多少次约下,此生天涯相伴而去,永不离分。当时便傻傻的认定,君若不弃,我便不离。日子在我们的指缝间悄悄流逝,而细数我们走过的足迹,都是浓郁的爱意,真实的温暖。
  亦曾以为,唯有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然而,我从未曾料到,毕业在即,他会毫无征兆地转身离去,那样决绝,那样不留余地。忘不了,他冷冷地告诉我,最刻骨的爱情也抵不上世间的繁华;忘不了,他有些玩世不恭地告诉我,为了前程,唯有舍弃红豆的约定;忘不了,他说我们只是两条永远不能相交的平行线,他即将带着那位可以给他锦绣前程的女子,踏上婚姻的殿堂。
  原来繁华终会落尽,原来情意浓浓的红豆相思,终及不上烟火红尘的繁华锦绣。当姹紫嫣红开遍,他已经不再是心境淡泊、柔情满泻的当年人。
  红豆的爱情写上了句号,美丽的爱情被无情的时光击败至支离破碎,在瞬间便灰飞烟灭。泪,落了;心,碎了。灿烂的笑容,温暖的掌心,连同婉约的歌儿,相思的红豆,都只能是回忆中的片段,再也无法触摸。
  童话的故事如同海市蜃楼,凄然落幕。无论如何依恋,我也只能把红豆的相思深深地尘封起来。
  
  离别以后,我开始一个人在红尘里走走停停,刻意逃避,刻意忘记,刻意把那个曾经刻骨铭心的名字删除。
  前行的路上,也曾风雨潇潇,亦曾阳光明媚,可是我的心,早就麻木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碎过一次,也就永远的碎了?总以为那道伤痕,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愈合了,而总在午夜梦回的时分,才发觉,有些人,有些情,即使已经擦肩而过,也会在心里站立成树,永远无法淡忘,无法抹去。
  不知过了多少个朝朝暮暮,疼痛终于慢慢停息下来。可是,在前不久的同学聚会中,我却无意得知,毕业后的他并没有和他说的她共谐白首,而他却是,因为胃癌而离开了人世。
  千帆过尽,无限唏嘘,只觉有无数枝细小的针,刺进了我的心里,顷刻,又是疼痛无比。联想当日的一切,我恍然明白,他的用心良苦。正是知道自己患下了重病,正是用情至深,他才上演了一幕剧情中才有的寡情薄悻。他不要深爱的人面对生离死别,他不要深爱的人为他痛苦一生,他宁愿自己背上恶名,宁愿独自承受病痛的折磨,也只要她以后的日子,过得好,过得幸福。
  原来真正的爱情,可以这么动人,亦可以这么凄婉,让人无望。此刻的我,却宁愿他为了荣华而舍弃了我们的爱情,为了前程而舍弃了我,而不要他远去了那个遥遥不可及的天堂。
  泪水,滚滚而下,纷飞如雨。那份沁了骨的爱情,何曾真正忘记过?可是亲爱的他呀,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我悲伤难止,哭着驱车前往老屋,近乎疯狂地寻找那几盒被我尘封了的红豆。盒子,早就蒙上了光阴的尘埃。我的双手,有些颤抖,轻轻打开盒子。
  经历了时光,那一颗颗的红豆,依然鲜红透亮,一颗叠着一颗,仿佛是相爱的心,紧紧地、紧紧地叠在一起,从来不曾离分。怪不得传说中,有相思红豆永不褪色之说。原来是真的,无论岁月如何无情,相思红豆却晶莹如故,从未蒙尘,一如我和他的爱情,一直是我们生命中最缠绵最美丽的情愫。
  泪水,滴落在一颗颗相思红豆上。我断断续续地哼着,那首久违了的红豆歌……这一刻,我在悲凉而凄楚的烟火人间,拾起了此生最温暖最踏实的爱。思念若红豆,爱情如琉璃,这份超越了生死的爱情,如何还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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