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天涯

2017-05-19 12:12 编辑:系统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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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我们蹒跚过的脚步声,看我们演绎过的故事,从最初到最终,跌宕的残缺不全。风里夹杂着我对你意犹未尽的思念,而你却再也不见,不见。原来那些美好,早已散落天涯。程诺,苏格,安一一。
  我们,怎样摆正那些横亘在生命里歪歪斜斜的青春?
  
  (一窗影残灯光桨声里何处是江南)
  
  悠长而缓慢的四年时光,想那时还在遥遥无期,转眼便各奔东西。最后一个夏天,宣告学生的生涯或许彻底的告别。许多隐逸已久的青春也在这个夏天肆意的生长,面对着毕业,分离,抉择,那些暗驻在骨子里的坚强颓然爆破,飞满天空的无助,伤感,缓碎一地,疼的没有声音。
  就这么离开了。就这么离开曾经无数次想离开的学校。
  我是程诺。刚刚毕业。回到北京。爸妈张罗着家里的亲戚到家里来做客,把我捧回的他们花了好多钱让我四年赚回来的蓝皮本本看了又看,看到爸妈满面的欢心与骄傲,我并不觉得很安心。这四年来,我浑浑噩噩的走过来,回首一想,除了每天无休止的挥霍着时间,几乎没有做什么出色的事情。
  我不喜欢家里的繁文缛节,但是我不得不对着每一位所到的宾朋好友致以最柔美的微笑。有时候这种喧嚣,让我的心底萌生出一种罪恶感。我就是这样,从小都这样,不敢心,觉得开心这个东西,太短暂。转瞬即逝,我不想去承受那种从天上猛然落到地下的落差感。
  坐在饭桌上,我的脑海是空白的。看到爸妈喝的小醉微醺的脸庞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不想让他们不高兴,所以很配合的听着那些我几乎有些认不出的亲戚不知真假的夸赞:你们家小诺真是有出息啊。那天爸爸和妈妈确实是很开心,我看的出来。从小到大,爸爸和妈妈都对他们唯一的女儿我,给予最无私的爱。我谢谢爸爸妈妈。回到家还没有考虑工作的事情。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后面的路,该怎麽走?和男朋友分手后心里一直耿耿于怀,迷茫不前。爸爸说刚给我买了票让我收拾收拾去江南散散心,回来再想。我想也好吧,嗯,明天就出发。江南,那是我梦寐已久的地方。
  一大早,我背起收拾好的包,爸妈送我出门。妈妈慈爱的告诉我一定要注意安全,照顾自己。我胡乱的答应着上了车。
  10几个小时的车程,我到了苏州。晚上什麽都不想做,我找了家宾馆住下了。全身疲惫的像是散掉的架子,酣然如睡。第二天早上,我轻装上身,搁下重重的包,也没有报名旅行社,想自己一个人,好好的把这深情旖旎的江南看个够。
  到了苏州,不能不看的,自然是园林。“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南”,我想把苏州所有享誉天下的园子都收进眼底。几天下来,看了留园,定园,怡园,拙政园,狮子林,沧浪亭……所有的园林都落落大方,有的别致高雅,有的辉煌大气,清晨夕暮,烟水弥漫,极富山岛水乡的诗情画意。看来“雨惊诗梦来蕉叶”,这是对苏州园林生动的写照;“风载书声出藕花”,这是对园林意境最好的描摩。凝望这那美不胜收的景,那一刻的心如止水是多麽的珍贵,从和向冰分手后,再也没有这麽平静的看世界了。看过了园,我想要撑着蚱蜢小舟,游在那半城湖水的镇。
  我打上了去锦溪的车。锦溪,果真是灿若锦带。所有的人都涌到老街上去,不喜欢太过喧嚣的我便沿着另外一条街走下去,虽然是小到一眼便可望到边的小巷子,却韵味独特,风情万种。接近黄昏,我才回到桥上。游去的船刚刚回来一只,我便上了船。撑船的是当地的妇女,朴素的蓝花对襟小衫,头上系一条淡蓝色的头巾,虽不是漂亮的,但依旧让我赏心悦目,便和她攀谈起来,我听着她朴实的方言微微的笑。
  我望着小镇两边的景,低垂的合欢花缓缓地开了,败了,夏的绿意却还没有褪去,河水静静的倒映着两岸风物,相同的船只摇橹而过。有人在整理晾晒的咸鱼,有人在石桥栏上排开萝卜干,有人挑着两篮子青菜走去,有人在门前摆开小饭桌开饭了。宁静的,松弛的,慵懒的,自然的,生活的烟火气。我心里轻轻的荡漾。上岸。我踱步上石桥。
  此时此刻,我想,要是向冰在我的身边,我会更幸福的。不觉得,酸了眼眶。漫不经心的走上桥。“嘭”我和对面走过来的人相撞,我马上说对不起,抬头。那是一张年轻俊秀的脸,有力的眼神里刻满年轻人的凌厉张扬,只是满脸的忧伤。
  不好意思。我补充一句,然后低头看他掉在地上的画板。他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我抬头看着他,听他触动的双唇喊出一个名字:一一。我笑了,他八成是认错认了吧。我还是俯下身捡起他的画板,然后轻轻的放到他的手中,微笑的说,你认错人了,还你的画板。说完我便迈脚准备离开,我想,也许他也是像我一样失落的人吧。
  他却再次抓着我喊:安一一,你回来了,为什麽不告诉我。我回头迟疑了一回挣开他的手,再一次一字一句的说:先生,我想你真的认错人了,我叫程诺。你是安一一。他强调。我是谁难道自己都不知道吗?我想摆脱他,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
  
  (二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我走出小镇。上了车,行李在市区,还得回去的。趴在前一个座位的靠椅上,闭上眼睛休息。边上的座位重重的坐下一个人。我抬头。是他!刚才的那个男生。他不看我一眼,小心翼翼的整理着自己的画板。我垂下眼睑注意到他细长洁白的手指,像女孩子的手指一样漂亮。
  一一,你果真又回到这里来了。他喃喃自语。我干脆把头朝向窗外,怕再引起什麽误会。路途的颠簸。我小有睡意,便微微闭上眼睛小憩。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我靠着他的肩膀,我马上起来不好意思的整理头发。很累吗?他不冷不热的问。
  不累。我硬撑着说。你……你……什麽时候回来的。我吸了口气,心想,他还是没有转过弯来吧,他不会是精神分裂吧,我搓着手指说,我是北京人,来旅游的。他却轻轻一声笑了,我当然知道你是北京人呐。
  我想,完蛋了,该不会那个安一一也是北京人吧。干脆我什麽都不说了,重新把头朝向窗外。随后的时间里,我们一直保持着沉默,我想再捱一会,我们下车了,就不用受他的骚扰了。车一停,我便迅速的挤出来,朝着我住的宾馆方向走。却听到身后仓促的声音,回头一看,他居然跟着。我有些忍无可忍,回头大喊:你别再跟着我了,我不是你找的人!
  他没有说话,继续缓慢的跟在后面。我暗想,不惹他了,要是他敢轻举妄动我就报警!到了宾馆,我马上上楼回房间。心里窝着一股不舒服的情绪,那个男生的脸总是在我的脑海里逛荡,挥之不去。我到浴室冲了个澡,爬到床上看电视。门铃响了。我赤着脚跑过去,从猫眼里看,又是他!我背倚着门,心想,我这辈子应该没有仇人吧!真是撞见鬼了!他不停的按门铃,我实在受不了,打开门。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大喊。他看着我,不说话。
  我不高兴的问,你怎麽找到我房间的,到底有什麽事情。他说他到前台查找叫程诺的。我咧嘴笑了,上下大量他说,喂,你这不是知道我是程诺,所以你找错人了。他满脸的不好意思,尴尬的说,那好程诺,我只是想找你聊聊,我就住这边不远呐。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反感的说,我要睡了.他并不死心的说,我没有恶意,请你吃晚饭去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麽心里就像有一种力量催使我说,好。他显然很高兴,我说你等我会,换衣服。关上门,我边找衣服边想,我哪根筋不对了,跟一个陌生人出去?还想,要不要带上个家伙以备不时之需?走到街上,他的表情活泼了许多,手舞足蹈的跟我介绍苏州的名吃,一个劲的问我,你想吃什麽。我只浅浅的回答:随便吧。我们来到一家苏菜馆,坐了一个很幽静的位置。我先开口,喂,你该不会是坏人吧!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温暖的笑容,腮边浅浅的酒窝很漂亮。我想,男生长着好看的脸庞,好看的手指,应该不是坏人吧,尽管我知道我的逻辑一向没有任何可取性。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眼神却霎时溢满忧伤,表情仿佛在瞬间坍塌,他说,你真不记得,我是苏格啊。苏格?从来不认识。我说。他低下头,迟疑很长时间,抬头说。好吧,程诺,我们重新认识。
  我说好。他轻声的说,你和一一好像。一一有长长直直的头发,你也是。一一有漆黑的眼睛,你也是。一一右眼角下有一颗泪痣,你也是。一一很可爱,你也是。一一是谁?我没有问,也不想问。我们只是在这半壁山水的江南偶然遇到,这个世界上忽而擦肩的人很多,又有谁擦肩的那一刻而深深的了解对方呢?我想不必问了吧。
  我笑了,说,我是程诺。他说,我知道了。虽然那天晚上聊到很晚,聊苏州的历史,名迹。但是除了我知道他叫苏格,是美术系毕业的。其他的,我什麽都没有问,当然,苏格除了知道我叫程诺,其他的也一无所知。第二天早上,我还未起床,苏格便在门外不停的按门铃。我反感之至,真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怎样,昨晚上那么晚,早上还起这么早,自己早就罢了,还要连累别人。我极不情愿的起身,开门。眯着眼睛说,你干吗。懒鬼,今天我陪你去玩!他似乎很兴奋的说。谁要你陪我去玩儿!我没好气的说。
  我比你熟!他一本正经的说。好了,去还不行!我折回房间换衣服。跟着苏格也不知道到了什麽地方,本来就是路盲,一下子更失去了方向,我问他,我们哪去?苏州乐园。哦。刚进乐园,我便开心起来。嗯,是我喜欢的,尽管很喜欢那些优雅的山山水水,尽管我不喜欢张牙舞爪的喧嚣,但我走到哪里都会自己疯狂的玩一下以供发泄。
  苏格给我一一介绍着项目,我说,都玩,你付钱。他就很开心的跑去买票。他问我,你敢不敢上过山车?我沉默了一会,谁不敢?其实我虽然很喜欢玩,却从来没有玩过过山车,也害怕那种高高的游戏。
  上了车,我坐着一动不动,感觉有一股凉凉的气息从脚心涌至心口,全身打着颤儿。苏格伸过手在我眼前摇晃,喂喂,要不就下去吧。才不要!我又不怕!我故作没事。
  苏格放下手侧身给我系安全带,我闻到他格子衫上淡淡的茉莉香,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种熟悉的不止是身上的花香,而是似乎在另外一个空间里相熟一样。开始启动了,我闭上眼睛,过山车飞的很快,我大声的喊着。苏格也在边上应声而喊。
  几圈下来,我发现,其实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可怕,反而喜欢上了在空中疾驰的快感,便大胆起来。我们又玩了空中飞人,碰碰车,高空弹射。我挑战了从前从来不敢挑战的项目,而带给我勇气的却是这个相识不到三天的苏格,从前向冰都没有做到。
  我们背靠背坐在湖边。开心吗?苏格问道。嗯,很开心。我说。我知道,一一你最喜欢这些了。又是一一。我心里却有些难过了。黄昏我们走在街道上,两旁的香樟树茂密繁盛。天色再淡一些,橘色的路灯开始亮起来,街道上多了些两两相依的背影,华灯初上,喧嚣声越来越大。我喜欢极了这个城市,散发着神秘古老的气息。
  
  (三别离若向百花时,东风弹泪有谁知。)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由苏格陪在我身边。我突然习惯了有他的日子,而失去向冰的那种痛已然慢慢淡掉。我想这样也好,出来散散心,带着满满的开心回家。苏格说今天去木渎。我与他碰面的时候,他看了我好长时间,我问他看我做什么,他说,你今天有精心打扮吧。
  我低头不语,脸上微微的发热。他左臂背着画板,右手轻轻的攥着我的手。这一次,我没有挣脱,跟在他身后,像个幸福的小女生一样。来到木渎,下起了小雨。江南的天果真善变。望着细雨霏霏中的烟柳,静听,心绪绕成一缕温柔、透着浅浅的桂花香。他拉紧我的手,同撑一把檀香伞。在苍苔青石板的古巷深处,在空蒙如烟的细雨中同吟一首江南诗词。
  苏格拉着我来到小巷的亭子下躲雨。我站到亭子的边缘,望向那翩翩而落的细雨,好象轻盈的薄纱在空中翩翩起舞,有着似烟似雾的凄美,如织如帘的清丽。空濛如薄雾,散漫似轻埃,弥撒在整个江南的亭台楼阁,砖瓦石草中,悠远而不自知。我看的如痴如醉,猛然回头,看到苏格抱着画板,不断的抬头看我。
  我刚要跑过去,他喝止住我,别动。我便乖乖的回到远处,保持原来的姿势。一会后,苏格拿着画不停地端详,我走过去,看到他画板上的自己,仿佛是真的站在了苏格的画板上一般。我温情的笑了。苏格低声喃喃:一一。
  我一把夺过画板,面无表情的对苏格说,喂,你总把我当成安一一,那麽究竟,安一一,到底是谁?苏格望着远方,随即抬头看我的眼睛,缓缓的说,好,我告诉你安一一是谁?程诺。他们从高二的时候就一个班级,同时学习美术。苏格在学校是出类拔萃的。学习成绩第一,还会弹钢琴和拉小提琴,最重要是,他的画为学校争了不少荣誉。
  苏格很骄傲,从不会把任何人放到眼里,直到那天安一一转学过来。她是个很特别的女生,从来不会像其他女生一样围在一起谈八卦,而是静静的坐着,握着笔,勾画着什麽。后来苏格注意起她是偶然发现了安一一的画,那麽的纯净不带任何杂质和做作,他便把自己的画给她看。于是,他们变成了最好的朋友,一起上学,吃饭,读书,画画。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流过去,汇成掌心潺潺的流水。高考结束后,他们同时报了苏州大学的美术系。然后在那个夏天,他们游遍了整个苏州。他们都是北京人,可安一一说她喜欢苏州这个城市。苏格喜欢看着安一一笑,眼角的泪痣就会慢慢的后移。他说要和一一永远在一起。
  他们用两年的时间一起画了一幅画,叫做《》。有时候他们还会在小镇的石桥上拉小提琴。安一一就那麽安静的看着苏格轻闭着眼睛。有时候他们就在大街的某个位置抱着画板画着一排排的香樟树。有时候他们去苏州乐园玩遍所有的游戏项目。
  苏格会紧紧的抓着安一一的手过马路,然后在昏黄的路灯下轻轻的吻她的额头,说,你别离开我。安一一微微的笑,我永远不离开你。可是就在开学的前几天,却找不到安一一。他打遍了电话,找遍同学,然后回到北京去她家里,可是邻居说他们家前几天已经搬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苏格回到了苏州,回到了学校。他把《》挂到自己的床前。
  安一一走了,没有和苏格道别。可是,她就这样飞离了他的世界。什麽都没有留下,只是《》。然后他毕业了就在苏州住了下来,开了间画室。苏格说完,他又一次认真的看我的眼睛,仿佛寻求着什麽,近乎绝望,然后落寞的笑了。我就这样跌进了他的笑里爬不出来,此时,我竟然希望我就是安一一。我说,你很喜欢她是么?苏格说,你觉得呢?……程诺?我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苏格的画,怎麽看,都有种抹不掉的忧伤。我开始很心疼,尽管,我跟他相识还不到两个星期。可是突然怦然心动的让我自己都措手不及。
  苏格带我到他的学校里参观,黄昏的时候,我们站在球场上看着下落的夕阳,惶惶然的让人的心突然下坠。他背着小提琴带我到石桥拉曲子,带我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我踮起脚认真的看这苏格游离的眼神,他带我到他的画室,却从未看到那副《》。成长的年纪里,一些时光抹淡了曾经留在心上苍黄的伤痕,一些默然升起的情愫像是浓而轻的薄雾,淡淡的逸散开。我想,我要留在苏州。
  
  (四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我趴在床上按着手机,不知道怎麽和爸妈说。苏格过来一条信息:程诺,下来,带你去个地方。我下了楼,苏格站在路灯下,他牵起我的手,温柔的说,走,带你去画室。到了画室,我坐下来。苏格给我倒了杯水,然后也坐下来。我心想《》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画呢?苏格,我可以看一下《》吗?我试探的问。苏格站起来,走进里间,一会,他抱着一个画板过来,盖着一块洁白的丝绸。
  喏,这就是了。苏格望着我说。我轻轻的拉下丝绸。铅色的云朵在空中飘着,胜放着白色的桂花,细雨中的亭台里,一个翩翩少女侧着脸看那落进湖中的细雨,正好看到右眼角的泪痣。而边上,则是俊秀的少年抱着画板认真的画着,那一刻,却成永恒。我坐下。眼泪啪啪的滴落。难道,在苏格的心里,我一直是安一一的替身吗?苏格紧张的放下画板,把我揽在怀,轻声说,别哭,别哭。我的心像是失去什麽一样空落落的疼,我不希望我自己爱上了苏格。
  那时充满忧伤的眼神。勉强微笑时候的酒窝,头顶晃过的昏黄路灯。雨后潮湿带着草香的空气,绵长的午后阳光,黄昏的球场,被树叶打碎的阳光,木渎的石桥,乐园坐过山车入鼻的茉莉香……我问苏格,我想留在苏州和你在一起行吗?苏格先是一怔随后很开心的说,当然可以。
  苏格送我回宾馆。我与他道别。早休息吧,别乱想。他的声音温柔如水。嗯。我点头。晚安,上去吧,程诺。他依旧温柔的笑。在我转身的那一刻,却听到近乎微弱的声音:一一,晚安。我停了停,头也不回的上楼。回到房间,打开窗户,墨蓝色的天空被街道的大厦撞碎,只能看见被切成的几何状的片段,暖暖的风却吹的我的泪一股凉,眼泪决然而下。
  早上苏格来接我,说是一起去参加他的同学聚会。我很开心他能放我在心上。尽管我不喜欢见那么多陌生人。来到酒店,房间里已经挤了很多人了。我默不作声的坐下来。听着他们的谈话。苏格,你女朋友吗?真漂亮。嗯,当然。苏格看我一眼。我很骄傲的扬起脸。什麽名字啊。她……她叫程诺。苏格断断续续的说。真好听,人如其名呢!你们还真是般配。我听着苏格同学的话,心里竟然有一丝的雀跃,虽然他从没说过我是他的女朋友。
  饭后,我们一起到了ktv唱歌。苏格稍微喝了点酒,有些醉醺醺的。大家都起哄,让我们合唱一首歌。我便选了周杰伦的《珊瑚海》,苏格说他会这首。“转身离开,你有话说不出来……”苏格深情款款的唱着。突然他眼泪就落下了,拿着麦对着我大喊:一一,你为什麽要这么对我,我那么爱你……所有的人都看着我。
  安一一。还是安一一,终究都是安一一,那我程诺算什么?我扔下麦克风拉开门跑走。回到宾馆。我泪如雨下,怎麽心会那么痛?我是怎么了。苏格,他只是我擦肩认识的一个彼此不了解的路人甲罢了,为什麽也心痛呢?我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拨了爸爸的电话。爸,我明天回家。好,家里都想你了。
  挂掉电话,我伏在床上大声的哭。原来,程诺只是他苏格心里的一个替身罢了……我的心被撕裂了,一瓣一瓣的疼。我想我再留下,没有什麽意义了吧。我用被子蒙起头,可是苏格的脸却怎么也挥之不去。我捂起耳朵趴在被子里,睡了。第二天一早,我拎着行李走出宾馆。苏格站在门外,他看着我拎着行李,脸色霎时变得难看。程诺,你要去哪里?我回家,这里终究不是我的家。
  可以不走吗?苏格近乎是在请求。我要走!没什麽值得我留恋的。程诺……够了!我撇了一眼苏格,向前打了一辆车告诉师傅,去车站。到了车站,我买好回北京的票。我紧紧的握着票,望着外面,我住了两个多星期的苏州。
  心里默念,永别了,苏格。程诺……我听到苏格喊我。我顺着声音看去。苏格手中拿着一个洁白的包裹走过来。程诺,你要走吗?是!真的要走?是的!我要走!我骄傲的不给自己任何留下的机会,决绝的不流下一滴泪。这个……给你……苏格拿起白色的包裹递到我的手里。
  我深深的看了一眼苏格充满忧伤的眼睛,大声的说,我是程诺,永远不是安一一!转身离开,从此天涯海角。程诺,你要保重。我头也不回,这一次,我绝不回头。可是我却泪流满面。在车上,我打开了白色丝绸的包裹,是一幅画。展开看,是那天在亭台他画的我,右眼角的泪痣悄然纸上。下面写着一行字:苏格程诺。我的眼泪刷的落下。
  苏格发来信息:程诺,我喜欢你。苏格程诺,。可是你心里,终究都是安一一不是吗?我把他所有的信息连同号码全部删掉。我想,我失去了苏格。永远失去了。永远。
  
  (五还作江南会,翻作梦里逢)
  
  我回到了北京。找了工作。安安分分的生活。我把苏格的《》挂在我的床前。除了这幅画,我没有留下他任何东西。就像是安一一的离开,没有给他留下任何东西一样,只剩下两幅相同却又不同的《》。时间就这样过着。
  从此没有再联系苏格,我知道,他会幸福的。天空有大群的鸟潇洒的飞过,晴空万里。可能,我爱过苏格吧。然而苏格却只爱安一一,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女生,一个和我相似的女生。可是都过去了。而我,也将会慢慢的老去,慢慢的忘记那昙花一现的瞬间。苏格也是。
  安一一也是。永远定格的,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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