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座城

冬天的来临毫无波澜。南方小城的冬，并不像人们所想象的那样寒冷。在此之前，我对于小城的一切，长街，霓虹，偶尔飞过天空的鸽子，包括并不多见的冬雨和雪，已然用年复一年的记忆堆积成了某种固定的模样。也许，一切都会按照预料地来临，一天又一天，不需要等待，时间平静而有序。

小城的小，小城的从容，小城的安静，也许是我喜欢停留在这样一座小城的理由。尽管，有时候，这个城市会让我觉得无路可去，尽管有时候，我也会在这座小城的某个路口茫然不知所往，然后在毫无防备的时候感觉到生活的枯燥和乏味。然而，小城的人流，小城闪烁的街灯，还有那些近近的山水和星月，在某个安静的时刻，它们也会穿越冰冷的空气和时间，慢慢溶入我的心情，让我觉得这一切已然和我的生命息息相关。

我喜欢在入夜时分在小城散步。我觉得只用这种样一种散漫的步履，才足以深入到一座城市的内心，才可以聆听到城市深处传来的隐约话语和歌声。冬天的夜晚，街头的行人也渐渐稀少了起来，长街显得寂寥而凄清，这让我觉得有一种独自在长街寻觅的意味。思念变得宁静而幽远，甚至有某种孤独的情怀在不经意间涌现。我喜欢这样一种感觉。

很多时候，我甚至会有这样一种错觉，我觉得是在被一座小城拥抱着，这种无限贴近自然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我常常会这样想，沈从文先生所描写的边城，湘西，其纯净唯美其实也不过如此吧。踏着落叶，听着鸟鸣，注视着枯枝伸展在冬日的流水上，感受着花开花落，心灵直接地触摸着自然的种种生机，哪怕是无法抗拒的枯萎之美，也该是一种别样的幸福吧。

倘若把自已溶入小城的一草一木，那么你也就成为这座城的一部份了。我想，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城，或大或小，或繁华或喧嚣，或现代或自然，那都是你内心最实在的景观。我曾领略过杭州的秀美，也曾惊叹过北京大都市的厚重，当然也曾留恋过深圳的繁华和时尚。可是，当我离开，却发觉，那一切只可远观，却无法拥有。我终于明白，那也许并不是属于我的城，它只能美丽在我的目光之外。

远方的朋友来电话说，他居住的那个城市已经开始飘雪了，而且整个城市如今也妆点得越来越漂亮了。他说要邀请我去看看他的那座城市。雪花，和一座繁华美丽的城，如同诗意般的想象，毫无疑问，仅仅是这些，也足以让我神往了。放下电话时，窗外的夜已深。我放眼望去，却发现，我所居住的这个城市在黑暗中已默默地连成了一片，仿佛没有缝隙，是如此的完整，它完全可以包容我所有的悲喜，而我，正处在这座城市的中央，在那一瞬间，我竟然莫名地有些感动。

我想说的是，其实我也有一座城。虽然它并不繁华，也不美丽。可是它简单，朴素，从容，安静。它很小，却足以让我的心灵找到一个栖息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