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小斌：故乡印象
2018-03-28 04:50 编辑：云彩间
作者：施小斌
好久没回故乡了，它的样子渐渐在脑海里模糊起来。母亲催来了几个电话，说是非常想念我，要我回家一趟。我忽然鼻子一酸，泪水差点流出来了。说实在的，我也特别想念年迈的父母。虽说家里到城里几十里路，但迫于生计，我总是抽不了身去看望他们。
那个星期日，我特捎带一些糖果，搭车，下车，再转车，几经转辗，终于到了久违的故乡。母亲早就在村口的那棵大槐树下等候着我。随她一起的是我那小侄子。见我到来，小家伙一路狂奔过来，一声不吭地伸出那双黒乎乎的手，使劲往我包里摸出一些糖果，糖纸也不剥，就往嘴里塞。我很担心他会噎着。母亲笑了笑：“你别担心，他从不洗手，吃东西又猛，已习惯了。”我无奈摇了摇头。小时候，母亲对我们兄妹几个要求特严格，可现在她对她的孙子却如此大度。我真为我那侄子的未来担忧起来。
回到家里，父亲早已到田间干活去了。母亲忙张罗着弄饭。我看时间尚早，于是向母亲说要到村里转转。母亲笑着说：“去看看也好，省的你把家乡忘掉。”我的脸突然有发烫的感觉。是啊，多么熟悉的村庄，那面面墙，那片片瓦，那一条条小巷，伴我度过了无比快乐的岁月。但自从我参加工作以来，就很少回家了。村里早已变样了，一排排房屋大门深锁。有些经风雨的侵淫，倒塌的一片狼藉。偌大的村庄只剩下零星的几个老人和小孩。村里一片寂静，再也没有儿时的欢歌笑语，我的心顿时无比惆怅起来。
越过村子，我来到村边的小桥上，桥下是一条起源于山里而流向赣江的小江。那条小江承载着我多少美好回忆。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什么肉呀等荤菜。父亲就时常带我到江里捕鱼来改善一下伙食。每当那时，我心里甭提多高兴啊！父亲的捕鱼技术在村里小有名气，每次出去，总是有所收获。可母亲总是不停地嘱咐我要小心跟好父亲，说水里不是闹着玩的，千万别出事。而我每次答应好好的，一到江里，早已把她说的话抛之脑后，尽情地跟着父亲捕鱼。那个时候，江里鱼特别多，味道也非常鲜美。现在想起来嘴里还有一股甜香。而今小江里的水已没有原来清澈了，墨绿墨绿的，还时不时的散发出阵阵恶臭。鱼儿也绝迹了，连江边上那几棵坚挺的樟树也枯萎了，光秃秃的树枝无力在风中摇荡，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不幸。
我站在桥上，突然有一种酸楚的味道涌上心头，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气息。在不远处，刺耳的挖土机声早已吞没了那座曾经长满青草的山丘。那座山丘曾是我儿时的天堂。记得小时候，我与伙伴一边放牛，一边尽情地玩耍着，追逐着，欢笑着。那时天也特别蓝，那时空气也特别清新，那时心情也特别愉快，我的耳畔仿佛回荡着儿时的欢笑声。如今，这座小山丘也即将消失，有人将要在上面建房子。难道他们不知道在山丘的不远处却是祖先的坟墓吗?我无比忧虑着，不久的将来，他们把房子又往哪建呢？
这就我的故乡，这就是养育着我的故乡，这就是我印象中的故乡。可怜故乡呀！你可知道？是谁把你遗弃在历史里，是谁把你弄得面目全非，是谁污秽了你纯净的身体。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父亲也回来了，发黄的胡须爬满了他的脸，显得格外苍老。母亲做好了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可我的心情特别沉重，吃到嘴里的饭菜却是那样的苦涩，那样的苦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