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关于老
2018-03-28 13:06 编辑：云彩间
作者：苏北
我现在算中年吧。五十出头。可以各种毛病已经显现，先是颈椎，脖子疼，头要转来转去，噢，颈椎出毛病了。再之后夜里醒来一次，上厕所。之后半天才睡着，早晨起来头晕乎乎的，噢，前列前列腺不中了。这就是中年了。说这番感慨，是因为近来事多，先是父亲在县里住院，后到省里住院，之后是岳母来看病。我给他们这折腾那折腾，心里的事多，就乱七八糟的乱想，人浮躁了，申发出一些人生感悟来。
真是浮躁，少有的浮躁，两个老人过来看病，你说我能不浮躁？他们没有办法，他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人老了真真是可怜。没生病时，他们的要求并不高，也就是嘴馋，能吃得好一点，有点水果，也要别人能削好了才好。自己特别特别弱的时候，什么也做不了。想想他们年青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人老了真可怜，他们就是我们后来的镜子。
岳母自己要求住院，要求看医生。现在看来还真是极少数老人，到老了，说我不看了。人啊，求生可能真的是第一要务。先是说，不想吃，你们体会不到，见到饭就想吐。现在好了，昨晚要吃，第一次那么强烈的要吃肉，说，肉切成丁子，和酱烧，装在瓶子里能吃两顿。医院里的菜，菜花烧得稀烂，没办吃。父亲说话时，我见他的嘴，嘴干得很。
昨天岳母来，也说不好什么病。先是年前咳嗽，自己在镇上医院拿点药吃，不管用。拖了好几天，二儿子带她到县医院，住了，是肺炎，吊水吃药，住了两三天，回去，还是咳。过春节了，春节呆在小屋子里，一个春节冷冷清清。前天来电话，要到省里来看。什么病呢？说咳好多了，只是没有劲，不想吃。
我找我父亲的医生问，医生说，看看神经内科，昨天下午去，那个叫余勇的医生，诊室里全是人，都是老人。那个乱啊。余到是很有耐心，一个一个看，详细的问，还有耳石症的，或者忧郁症的。余医生总是问：你受过什么刺激没有？谁能说自己受过刺激。于是子女说，她心思重，是受了刺激的。到我岳母，又问刺激了没有？我说她有什么刺激的？我岳母自己倒说了，就是啊，整天胡思乱想，睡不着觉，她想什么？回来的路上我问她，你胡思乱想什么？岳母不想说，记不得了。我说，小女儿的事？儿子下岗的事？她还是说记不得了？她的女儿，想自己，身体啊，病啊。我想，噢，是耽心死。怕死啊，人都怕死啊。好的时候，有时说死了算了。真病了。就怕了。就怕死了。死真的来的时候，就怕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