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门》:用自己的声音讲述自己的故事

2018-07-13 10:23 编辑:红秋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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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门》以独特的艺术风格,绘画出了那一特定历史阶段,沉淀在历史烽烟中,假如非要以一句话概述这部著作的风格,那就是“用自己的声音,讲述自己的故事”。

李西岳的长篇小说《独门》那洋洋洒洒的45万字,完全是用自己的声音讲述自己的故事,重要的是生动的、特殊的个人所独有的音调,这些音调是其他任何人的喉咙发不出来的,应该说这是一种特殊构造的喉咙,这种声音引导我们走进了一个由李西岳虚拟的特殊世界,我们在这个特殊世界里徜徉,听天籁之音,闻泥土芳香,品别样的生活况味,赏“清明上河图”式的景致,感受淋漓尽致的心灵颤动,从而得到少有的阅读快感和全新的艺术享受。

那些声音都是心灵的声音、典型的故事

小说中的“我”是那个时代的一个典型人物。因为“我”家是“爷爷挑着担子,奶奶挎着包袱,来到大王庄落户”的。在大王庄,王家是大户,而“我”的李家在村里则是独门,所以就受尽了麻五等村里王家大户人家的欺辱。“后来麻五成了大王庄的一号人物”,家族的矛盾就“被麻五顺理成章地演变为阶级斗争”。于是“我”家遭遇了一系列的厄运:财路被断,被抄家,奶奶被批斗,三叔被严刑拷打,被克扣救济粮,全家为麻五家的狗出殡……在这样的境况下,“我”立誓要出人头地,“最远大的理想就是通过自己的成人成才成事,去改变独门小户在村里受气的命运。为了实现这一远大理想,‘我’从小便开始了一系列的叛逆行为,在有意无意间做了一件又一件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如“我”“拿我的家庭开刀”,“与奶奶决裂”, “把家谱登在报纸上”。而“我”与两个同学的感情纠葛则是全书的核心内容。一个是麻五的女儿婷,一个是同为村里“独门”的蕊。虽然“我”家与麻五家关系如同水火,“我”与麻五的女儿婷却打得火热。婷是全校最漂亮的女生,在上小学的时候是我的同桌。“我”喜欢婷,于是便想尽办法讨好婷。如偷着给婷写日记;为了保护婷而弹射王大炮的裤裆;两个人一样喜欢样板戏,相互比赛台词;一起逃学进县城买年画;一起去县委大批判组讨教经验等。后来,随着“我”在学校的声名鹊起,两个人的关系进一步拉近,并开始自由恋爱。但随着“我”高中毕业回乡劳动,婷去了县办化肥厂当临时工以后,两个人的关系就断了,于是“我”与同村相貌平平、穿戴简朴的同学蕊订婚并与其“圆过房”。随着“我”调到公社广播站当报道员,婷也从工厂回来当广播员。当巴掌公社分了两个推荐上大学的指标给了“我”和婷时,“我”决心与蕊退婚,而与婷一起上大学。这个举动使得蕊悲痛欲绝,上吊自杀未遂,最后远嫁他乡。当上大学的名额面临竞争激烈时,“我”被婷所算计,上大学的梦想泡了汤。而婷认了公社甄书记为干爹,并主动投怀送抱,得到了上大学的机会。“我”为了能够上大学,主动上交奶奶的收音机,成了杀害奶奶的罪魁祸首和家族里的败类。

这些故事,在现在看来是一地鸡毛,却被作者叙述的环环紧扣,娓娓道来中却酝酿出了大厦将倾、狂澜即倒之感,让读者欲罢不能。

历史谱写故事,调弦出不同人物的命运

在农村,尤其是书中所写的年代,家族势力一旦与权力结合起来便可以为所欲为、无法控制。这样,原本两家的矛盾性质转变,变得错综复杂、危机四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家与王家的关系就成了全书的主要线索,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两家的矛盾斗争展开。“我”与婷和蕊的感情纠葛是另一条线索。婷和蕊可以视为那个年代两种不同类型的农村女青年的代表,有不同的命运:一个被抛弃离开故乡,一个被推荐上了大学。婷自愿或被迫与当权者发生关系而改变自己的命运。蕊却为了爱,被爱伤害。“我”为了改变个人生存境况和家庭在村里的地位而不择手段地抗争,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亲人,乃至造成个人和家庭的悲剧,但最终还是没能改变什么。三个人都是时代的产物,也都是时代的牺牲品。

李西岳用一支笔记录并复活了一段历史,尽管语言平铺直叙,看似朴素无华,却熠熠生辉,雕琢出不同人物的人性,真实记录了人物的思想情感和生活的裂变,具有鲜明的时代和地域特征,散发着浓浓的乡土气息。正如作者在创作谈中所说:“我何不写一部带有自传体、忏悔式、心灵独白式的小说呢?我所积累的原始素材完全具备这样的可能。普鲁斯特有一段话对我启发很大:‘在若干年后,我们回过头去,或许会笑自己当初的青涩、莽撞,但是自己所做的决定是绝对不会后悔的,因为了解自己,因为我就是我。’我大致确定了方向,也确定了作品的类型及表述方式,那就是用纯属于自己的声音讲述自己的故事。”

以独特艺术风格描绘历史

小说最后有一段环境描写:“一片云彩像一只大鹰,张着两只巨大的翅膀,以俯冲的姿态和进度,在人们不经意间吞噬了天上值班的星星和月亮,天地间变得朦胧起来,紧接着那个大鹰形状的云彩,以无声的动作,近似浪漫地向四周扩散,并与散漫在天空不同形状的云彩汇集在一起,天地间由朦胧的黑暗很快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这段别具特色的描写,预示着什么?暴风雨?还是无穷无尽的黑暗?那只苍鹰是奶奶的写照吗?还是她最终抵不过时代的风起云涌,结束自己的生命而告终的悲剧?这是小说的必然结果,也是无法抗衡的最终悲剧。那“我”此刻的绝望、无助,被欺骗后的哭泣,又有多少重量呢?惟有向命运低头,那种变了心态的追求最终以失败告终。这种真实的残酷,使人物的形象变得多维、立体、矛盾、复杂。

“我”的命运不会沿着自己设想的轨迹运行,真与假、美与丑、善与恶在生活的多棱镜间交替与切换,把人物的人生演示得淋漓尽致,同时也紧紧抓住读者,给人一种强烈的阅读动力。历史乱了方寸,出了差错,弱小的“人”在历史中被淹没。作者以军旅作家的气魄和胆识,以冷静而不动声色的朴素笔调,精心塑造故事里的细节。最终作者没有白描出我进家门后的景象,任读者去揣摩,去设想。

整部小说以独特的艺术风格,绘画出那一特定历史阶段,沉淀在历史烽烟中,假如非要以一句话概述这部著作的风格的那就是,“用自己的声音,讲述自己的故事”。一个特殊年代的风云变幻和鲜活画卷在作者笔下慢慢展开,没有终结。生活的本质和人性的曲直又让人不能停止反思。作品独特的艺术手法绵延在作品中不断发酵、催生。

真正站在人类的角度,把政治背景、地域文化和宗族纠葛纵横交织,并以冷静的思考、平静的叙述、深入探究的姿态,诠释悲悯、直逼心灵、揭示人性的作品实不多见,《独门》提供了这样的尝试。卡达耶夫说:“要在每个人物身上,都有着创造他那个艺术家的一部分灵魂,不能简单地虚构一个主人公出来,作家必须进入他里边去,他必须把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和心灵赋予这个主人公,如果这样做,写起来就容易了。”读罢《独门》,我认为,李西岳做到了。

(作者单位:河北省献县河城街镇黑风张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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