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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梅小说中的“梦”
2018-07-13 14:08 编辑:从秋柔
在文学作品中涉及梦境,是许多作家都会采用的方式,有不少涉梦的作品还因此成了中外文学史上的名篇,像中国古典文学中沈既济的《枕中记》、蒲松龄的《续黄粱》等都在写梦方面别有洞天。山东女作家王秀梅近期就在“梦小说”上下了一番工夫,这些作品直接承继了古典文学的传统,在中国“梦小说”中开辟出属于自己的领地,扩大了“梦小说”的题材边界。中篇小说《枕中记》(《作品》2017年第5期)和《续黄粱》(《解放军文艺》2017年第6期)以古典文学名篇的题目做自己小说的题目,但却在写法上与原作品大相径庭,写出了独属于作家自己的梦幻色彩。
事实上,王秀梅内在的小说之核是作家自己竭力经营的别一种梦境,《枕中记》所写之梦是江湖世界的恩怨情仇。在王秀梅的《枕中记》中,沈既济引发做梦的青瓷枕已被作家替换为墨玉枕,但不管是什么质地的枕,引发人物做梦的功能没变,一场复仇之梦就是进入墨玉枕这个梦的通道之后得以再现的。高明的武侠小说不会在打打杀杀中开场和收场,也不会快意恩仇,心愿已了就终结,那种只比谁武功高谁武功低的小说也仅只是吸引眼球而已。王秀梅这部“梦小说”中的武林腥风血雨,却有着人性的贪婪、情感的纠结、人物内心的挣扎、稀世之剑的灵异,是一部关于大仇已报,而那个耐心等待仇人出现的寻仇者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的书写,因此,这部小说是关于一场复仇的悲剧。王秀梅不是以写武侠见长的小说家,但写起武侠小说来也深得武侠的精义,她所营造出的梦境中的武林争斗,似梦非梦,似幻非幻,预演了一场武林人士的复仇过程。武侠梦就是英雄梦,可在《枕中记》中,却没有一个英雄,有的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悲哀宿命的降临。凭借沈既济的《枕中记》繁衍出的这场武侠梦,回应的是“大梦谁先觉?醒来人自知”这一人生要义。
《续黄粱》仍在写梦,所不同的是,这个梦是家人眼中一个精神患者的梦。这部小说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王秀梅的《父亲的桥》以及她的那些关涉到“槐花洲”的抗战小说,缪一二这个桥梁工程师在《续黄粱》中再次现身,这个满脑子都是桥的人,这次却做起了“抗战英雄梦”,梦境中他化身刘志旭,炸毁了鬼子的炮楼。如果说《枕中记》是由“我”入梦,那么《续黄粱》则是他人眼里的“梦”,这是两种写梦的形式,一种是当事人直接入梦,一种是被转述的梦。前一种梦让人身临其境,梦就是故事,故事就是梦;后一种梦则需要把他人转述进行拼接才能连缀,才能有梦的完整。在《续黄粱》中,能看出王秀梅力图打通自己作品的努力,缪一二及槐花洲是她多篇小说中出现的人物和地点,现在这个人物和这个地点又在《续黄粱》中进行了新的组合,传递的却是种种神秘的应验,揭示出了一个精神患者梦幻的离奇。由家庭内部牵扯出的父亲脑子出问题引发的梦,与蒲松龄所写《续黄粱》之梦已相去甚远,王秀梅的《续黄粱》在“梦小说”上显然有扩展自己写作的意向,写梦但又不被梦所拘囿,才是作家的用心所在,从中彰显的是作家结构作品的能力。王秀梅属于讲故事的高手,她的小说一向具有诱人的情节魅力,就像她所写到的缪一二这个人物,围绕这个人物生发出的故事总是一波三折,这个人物的失踪也是扑朔迷离,吸引着读者去探究真相。
王秀梅的“梦小说”无疑是在向传统文学汲取资源,在这两部作品之前,她已写了蒲松龄同题小说《瞳人语》《四十千》等。这些同题小说之于王秀梅的意义不可低估,起码为她的写作找到了可以一展身手的天地,这些小说同题却不同样,有王秀梅自己独特的谋划,《枕中记》以武侠小说的面目出现,说明她的同题小说写作将会有多种面向,还会有不同类型的小说被她纳入同题书写中。王秀梅的这些承接传统文学的同题小说走出了一条区别于他人的新路数,让人感受到了小说的陌生化和新鲜感,见出了文学的丰富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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