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现实 直抵战场——评王昆长篇非虚构《UN步兵营战事》

特种兵是王昆创作路上的特色“符号”。从特种兵到维和步兵，是王昆在“特战”路数上的一次延续。《十月·长篇小说》2018年第2期，刊登了王昆的长篇非虚构《un步兵营战事》。从中国首批赴南苏丹维和部队出征开始，在连续跟踪近十年之后，这是王昆直抵战场的冷静述说。

《UN步兵营战事》，是以杨根思部队赴南苏丹维和步兵营的经历为蓝本，在真实生活基础上，艺术再现了2016年7月8日南苏丹朱巴爆炸现场的真实记录。历时近两年时间，王昆几乎遍访了参与那场维和战事所有的人和事，以大量翔实的资料和细腻的情感笔触穿透了时空，使他笔下的英雄不再只是牺牲的维和烈士杨树鹏、李磊，而是默默存在维和一线、每天都会经历生存威胁和生死考验的“杨树鹏、李磊们”的故事。

中国自1990年开始，每年向联合国派遣军事观察员执行维和任务。在这27年间，已有19名军人殉职。积极参与联合国维和行动是我们国家的重要决策，充分体现了负责任大国的担当，并得到了联合国的高度赞扬。《UN步兵营战事》里的维和官兵不乏一些80后、90后、甚至是95后，已经奔赴战场，在这里，不光能看到战争的残酷，更能看到这些年轻的战士身上表现出来的青春洋溢和血气方刚。“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看似有些中二的语句从维和军人口中说出时却是掷地有声。

记得一位维和兄弟刚踏上那片热土就发了这样一个朋友圈状态：这里有着原始风土，却没有原始风情。正如文中描述“队员们突然有了穿越千年回到’原始社会’的感觉。”蚊虫肆虐、土地贫瘠、干旱缺水，加之当地民众饱受饥饿、贫穷、战乱。尽管如此，杨根思部队的官兵积极发扬了“不相信有完不成的任务、不相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不相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的“三个不相信”精神进行一场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战斗历程。

南苏丹气候炎热干燥，不适合农作物生长，而维和部队的蔬菜供应又极其短缺，这使得官兵平时想吃到新鲜的叶菜都成为了天方夜谭。为了改变这一现状，官兵们集思广益从“画图纸造水车”到“啃书本种菜园”，硬生生的开垦出1000多平方米菜地。而“馒头攻关小组”把一个个又酸又硬的“黑馒头”变为一屉屉又白又软的香甜馒头，给水官兵驾驭着“野马般乱窜的钻头开始驯服地向下掘进”，直至“丝丝细水伴着温热沙土从地下抽了出来。”这是中国参与国际维和行动期间不断创下的历史纪录。这些在国内看似熟悉的小事搬到了万里之遥的非洲红土地上，熟悉但又陌生，平凡但又不简单。作者恰到好处的选取小角度切入大背景，呈现出中国军人战胜大自然的一种桀骜不驯的精神形态与从不言败的生命力量。然而，一切努力也没能阻止得了朱巴的战火，中国步兵们也随即迎来了自己维和任务中最为惊险的时光。

对于我们这一代军人，战争仿佛离我们很遥远，远得让我们觉得那只存在于小说、影视作品中。以至于上等兵蔡宇航患上了“战前综合征”，心里暗自想：能碰见这种情况真是不容易，终于能感受一把。然而这种不同意义上的“闻战而喜”，很快被严峻的任务所驱散，这是要真“打仗”了。

“在鲁程俊赶往任务区的途中，随处可见因惊吓而逃出难民营的难民，老人、妇孺，还有一些看起来不具攻击性的成年男子。他们有的席地而卧，却睁着眼；有的安抚子女，却没有水；有的原地徘徊，却不知所措……”《卢旺达饭店》里面你能看到的场景，除了屠杀，在这里都可以找到原型。流离失所和无家可归，第一次超越文字成为看得见摸得着的现实。深谙步兵指挥战术起身于基层连队的作家王昆，在文中能根据引发冲突威胁的对象，灵活选择运用着符合作战实际需要的战术指挥，大大增加了故事的真实性合理性。

还原真实，还要升华真实。战争与和平、生命与人性的思考在王昆的笔下时时叩击读者心扉。比如，作者泼墨描写一个有着5年“兵龄”的12岁少年反抗缴械的故事，少年说，“我不交，我交了就不安全了，如果他们攻击我，我怎么办？”是啊，作者在这里没有去辩解。战乱打碎了社会公理并践踏了生存法则，武器在某些时候就是生存的可靠保障。尽管娇嫩却已是手持武器开始杀戮的少年孩子，这一切，都靠着武器支撑暂时的信念，靠着杀戮延续仇恨。

虽然南苏丹维和步兵营战事渐行渐远，但和平建设年代一些人在市场经济大潮冲刷下信仰迷失和精神匮乏，使全社会对军人这一职业的尊崇却与日俱增，这就是再现维和步兵营战事的价值所在，也是作者创作《UN步兵营战事》的深切寄托。

总的来说，《UN步兵营战事》着眼于平凡军人事迹，以“中国维和步兵营”形象突出中国军人在国际上格外令人自豪的形象，在讲述当代现实主义题材故事时别具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