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陆河

春到陆河

壬辰二月初一，雨水刚到，正是春雨菲菲时节，雾霭弥漫。

陪同市委书记郑雁雄到陆河调研，一车子人都很兴致勃勃。

车刚起步，雁雄书记就说：“万然，你来当回槍手好吗？”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书记又要“耍什么新花样”，忙问：“打什么槍？”他说：“水槍。”引起哄厢大笑。市委常委苏茂荣说：“要问打什么鸟。”想不到，组织部长也幽默。雁雄书记说，参考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诗意，写一首有关陆河的诗。我没有急才，但书记出题，不得不接，便沉默一下，掏出手机来“写”，然后发给他：“东岭有香雪，悠然往陆河。春风稍带雨，一路伴山歌。”正想着把此行的几个村名连起来写到诗中，突然接到书记的短信：“广告语：林泉花伴歌，悠然游陆河”。还没回复，又接到内容为“花泉林歌，悠然陆河”的短信。我回“八个字的好”。他一路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陆河有十万亩梅花，有温泉，有红椎林，还有客家山歌，搞好旅游，建几家大型宾馆，比建几个工厂好。

路中，我想好了一首疑似七绝：“大路轻车到竹园，新东坑绿水潺潺。北中营下梅如雪，品茗西湖赏紫岚。”因“岚”字不押韵，便改为“烟”。严格来说，“园”与“潺、烟”也不同韵，但宽韵（词韵）通押。不过，一路没有“秀”出来。

车到陆五公路陆丰与陆河交界处，陆河县委书记李庆新、县长林少文上了我们的车。雁雄书记说：“今后不准到路上迎接。”

车到竹园小学，一看，很熟。记得两三年前，我带几个记者来陆河采写系列报导，县委宣传部的吴副部长带我们走访了几个文明村，其中一个就是竹园。看到路边的农家鸡，陆河县委常委、组织部长谢威宣幽默地说：这是吃梅花长大的。雁雄书记调侃了一句：“没文化！你就不会说是赏梅花长大的？”谢威宣连连称是，大家都说还是书记厉害。雁雄书记接上茬：日本人说神户牛是听音乐长大的，我们的鸡就可以说是赏梅花长大的。大家听了乐起来，说赏梅花、吃梅花的鸡都叫梅花鸡，陆河的梅花鸡还听山歌长大的呢。

在大路村委，见到了审计厅扶贫组两位驻村干部。陆河的同志介绍说，驻村干部很卖力，很得力。墙上挂着审计厅扶贫小组领导机构及办事机构名单，还有贫困户家庭情况，挂钩处室和干部对口名单及扶贫项目等表格，我觉得可以称得上是一目了然。但雁雄书记还是问：“这养牛养羊怎么没有具体数目的？”答：“会变化的。”雁雄书记不满意地说：“哪怕动态也要有数目！”有人指着下面的地方道：“这里就有数目了。”

汽车穿村过山，一路逶迤而上。雨色中，四周群山更是郁郁葱葱。在一个拐弯处，有一个牌子迎面而来，上面写着“香雪谷”。在这绿色的世界里，三个鲜红大字煞是抢眼。这三个字正是雁雄书记的手笔，只听见他明知故问：“这是谁写的，这么难看？”车头有人应道：“你写的。”大家不禁又是一阵乐。汕尾不少干部领略雁雄书记的幽默感，却不想到他连自己写的“香雪谷”也拿来开涮。

山上，有一座新修建庙宇，大町上挂满彩旗，地上还来不及铺水泥，泥水中积满了红色的鞭炮纸屑，正中的大香炉也是泥胚，而一个差不多大的铜香炉却放在大路边。仔细看看挂在大殿门口的红色标语，才知道前面是王爷殿，后面的是观音殿。王爷是世俗神仙，观音是佛家菩萨，两者居然和谐相处，就像陆丰碣石玄武山的国保文物元山寺，释道汇流，北极真武大帝和释迦牟尼佛祖同居一殿，真可作“和谐”的另解。

如果是春节期间来陆河东坑赏梅，共光村这里就是最佳选择。现在已经是早春二月了，雪白的梅花早已完成历史使命变成枝头满是嫩芽绿叶，但李花、桃花应时报到。途中透过一处绿林的空隙，不远处有一片白色的花，李庆新说，这是李花。我们戏称为李书记的花。

中午在县政府食堂吃饭，休息后继续行程，而主人却把我们带到县城河田电影院。雁雄书记饶有兴致地察看了高景传承基地，仔细了解高景这一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继承与发展等情况。随后，他穿过雨幕到镇群众文化活动中心，观看了民间艺人的表演。只见四处挂着、放着手抄的或计算机打印的歌曲，老汉们正在弹琴锯弦。应客人邀请，“多多多”几声，丝弦启奏，几位中老年妇女挺胸抬头唱起了客家山歌。郑书记听得入神。他说，陆河给人的印象不仅是山美水美，而且是人美歌美。群众自己创作、演唱歌曲来歌颂家乡、歌颂生活，用文化艺术来丰富精神生活，值得肯定和倡导。和那班老人告别后，主人又把他请到隔壁，简陋的桌上铺着宣纸。看来早有“阴谋”。盛情难却，他用行楷写下八个大气而又清丽的大字：“花泉林歌悠然陆河”。又应邀题写了“河田高景传承基地”。上车后他交代，今后下乡不要搞题字，尤其不要搞现场题字，因为万一笔不顺手，不写又难收场，字写不好就丢人现眼。

进入河口地界后，陆河县常委、宣传部长叶祥振说，这里进去就是谢非的家乡。谢非生前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曾担任过广东省委书记。雁雄书记说，沿着漯河往前走，还可以找到广州市长的家。他说的是曾任谢非秘书、现任广州市长的陈建华。陈建华是陆丰市八万镇林珠村人，河口与八万交界，沿着脚下这条碣（石）博（美）河（口）公路一直往前走可以达到。

在河口西湖村，村支书汇报完工作后向郑书记提出要求。我以为是高难度的动作，想不到，质朴的陆河村官，却是要求提高对退休村干部的补助。在场的镇委书记说，选举前的村干部，年纪大了，补助也低。雁雄书记一听，算了一个数，全市七百多个行政村，如果退休干部平均有10个人，有七八千人，得好好研究落实。

陆河是雁雄书记新年调研的第一个县。一天时间里，我们顶着黄梅雨，走访了东坑镇竹园村、共光村、大路村、新东村，河田镇高景传承基地、群众文化活动中心，河口镇营下村、北中村、西湖村，在田头地里，踩着泥泞，听取情况介绍。每到一地，书记就详细了解当地经济社会发展、基层组织建设、农村环境卫生等。一路上，书记妙语连珠，不时提醒同行的领导工作该怎么做。譬如，只要花点钱，请人作规划，用成熟的规划、项目把投资者、捐资者吸引过来。市农业局局长陈德忠在几次跟书记的调研中得到启发，偷偷拉着我商量如何打造农业文化，打响金牌名优产品的品牌，把汕尾农产品推向全国。

下午的座谈从五点一直开到七点，雁雄书记现场演示起他的“五点落实法”，要求陆河县抓重点，着力做好“一县”即生态文明县，“两园”即工业园、教育园，“四特色”即“花”（十万亩梅花等自然资源）、“泉”（温泉等地理资源）、“林”（以红椎林为代表的生态环境）、“歌”（以客家山歌为主的民俗文化及人文环境）；抓焦点，切实保护好生态环境；抓难点，努力实现城镇化、产业化、基地化、公司化，振兴镇级经济；抓亮点，叫响“花泉林歌、悠然陆河”品牌，大力发展旅游经济；抓基点，完成全年工作任务指针，实现“生态发展保障区，绿色崛起新山城”的目标。末了，还一件一件事的细细交代，基层组织建设、生态文明建设、加强社会管理、不误农时抓好春耕生产……

当晚，我们在河口镇政府食堂用餐，郑书记叫我把路上写的诗念给李书记听。李书记说，今天是好雨知时节，也是雁雄书记把春的气息带到陆河，陆河今年肯定会迎来更多美事更多歌。我的诗本来是写着玩的，见此情形，也就明白了书记要我借用陶渊明诗意的用意，对“悠然陆河”理解悄然加深了许多，就把诗稿略作改动，对着手机念了一遍，当是下饭的一碟小菜：

大路轻车到竹园，新东坑绿共光天。

北中营下李如雪，品茗西湖赏紫烟。

2012年2月25日星期六于汕尾(2012年3月1日《汕尾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