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众把汉奸的尸首分了

斗争汉奸宋品忍的大会是在永年县临洺关后面靠近洺河的一片空旷地召开的。

宋品忍在日本军占领时期，在临洺关当宪兵队长，作恶多端。所以这天的斗争大会，到的人特别多，数以万计，热闹非常。会场当中偏北的一处，地势稍高一点，搭了个木台。

对这次斗争会，我因为初来乍到（1946年夏，由主持中共晋冀鲁豫中央局日常工作的薄一波安排，我到永年任县委书记），怕犯“钦差大臣”的错误，始终未提具体建议，只说既然县委早已决定，就按原计划进行好了。

我们一进会场，便看见前台的木柱子上绑着一个人，从头到脚，被几根绳子紧紧地捆住，不用说全身四肢不能动弹，就是脑袋转动一下也不可能。不用问，这必是宋品忍了。全场成千上万的群众向他发出怒吼：“打倒汉奸卖国赋！”“打倒日本鬼子的死走狗！”“打倒狼心狗肺的宋品忍！”

在群众的怒吼声中，宋品忍紧闭着两眼，脸色煞白，平时的凶恶相不见了，即使是被绳子紧绑着，他的头也尽力往下低，浑身不住地发抖。

主持人宣布开会。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一阵震天的口号声。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老太太由两个男人搀扶着，走上主席台。她边哭边喊：“我的冤情太大了！我的女儿，我的媳妇……太惨了！……我的儿啊！”她泣不成声，愤怒地走到宋品忍跟前，翻来覆去地像要在他身上寻找什么东西。一个男子马上给她铺好了一块垫子，她站上去，从怀里掏出一把磨得十分锋利的刻刀，先敲了一下宋品忍的脑袋，然后利索地抓住他的右耳，嚓的一声，刻刀落下，这只耳朵被齐齐地切了下来，鲜血飞溅。马上有人过去，用破布把宋品忍的伤处连头捆上。这时全场激动起来，高呼：“把宋品忍千刀万剐……”

我立即把县委委员们找到一起，开了个临时紧急会议。

我说：“群众的愤怒是可以理解的，但这样做，影响不好。应该由县长出告示，将该犯枪决。”大家都同意我的意见。可县长宋铁说：县里并无杀人权，这怎么办？我说：你先去写布告吧，我去向中央局请示。当下，我立即给薄一波打通了电话，他批准了枪决宋品忍的请求。于是，我们立即贴出了布告，民兵们把宋品忍拉到一块凹地，处决了。

等我们走到行刑处，人群已散，宋品忍的尸首只剩下很少的几根骨头。一个汉子气冲冲地跑来，抓起那几根骨头，看了又看，骂道：“狗娘养的，也有今天。”他拿起一根骨头，对着我们说：“怎么把肉剐光了，也不给我留一点儿，太不公平了！”最后，他拣了两三根骨头走了，边走边说：“吃不了你的肉，拿你的骨头回家让狗啃，也算解恨了。”

我事后了解到，第一个上台去诉苦的那位老太太，本是想把他的下身割掉的，只因无从下手，才站到垫子上割下了他的耳朵。原来，她的女儿和媳妇都被宋品忍强奸了，宋嫌她媳妇不肯和他配合，没有让他“过瘾”，就用刀把她媳妇砍死，并把阴部和乳房挖出来，一刀一刀地剁碎；她女儿被强奸时瞪了宋一眼，宋把她女儿的双眼挖了出来，狠狠地骂道：“看你还敢不敢瞪我！”

本文摘自《周末》2009年2月19日第16版，作者：李新，原题为：群众把汉奸的尸首分了

作者简介：李新本人1936年加入共产党，1938年到延安，曾任延安《中国青年》杂志助编、中共北方局青年干部训练班主任、晋冀鲁豫中央局青委书记、中共河南杞县县委书记、河北永年县委书记等职；建国后在中国人民大学历任教务部副部长、党委副书记、中国革命史教研室主任、历史研究所所长等职；曾协助范文澜编写《中国通史简编》，主编《中华民国史》、《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通史》，并担任文史资料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委员，1982年后任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