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棉袄披在他人身上
2017-08-09 19:55 编辑：云彩间
作者：山岚
外婆离我而去有四个年头了，但她讲给我的故事仍然长在我的心里。
“兵荒马乱的年月里，两兄弟问一白胡子老爷爷‘怎样才能保护好自己’。老爷爷说：‘保住了别人，就护住了自己。’弟弟觉得有道理，就时时为别人做好事；哥哥直摇头，认为自己壮实了，别人就不敢欺负他，处处都有他舞枪弄棒的身影。一场大风雪，把哥俩吹散了。哥哥遇见了一位比他还壮实的汉子，两人为了争夺对方身上的棉袄，血战了好长时间，哥哥终于夺来了那件棉袄，尽管上面渗透了鲜血，但还可以抵挡风寒，他两件棉衣加身，寒气似乎离他远了一些，他想起白胡子老爷爷的话觉得有点好笑：‘如果不是我这一身功夫，今天非冻死在这山谷不可！’弟弟找不见哥哥，却遇到了和他一样冻得瑟瑟发抖的老人，在冰天雪地中，弟弟看见老人虽穿着棉衣，但到处都是破洞，正欲开口说话，老人忙跪地求饶，请弟弟不要抢他的衣服，他家里还有九十岁的老母亲等着他呢。弟弟安慰老爷爷不要误会，说自己年轻，多跳跳就可以扛过去，身上的棉衣用不着，说完就硬把它披在了老人的身上。老人被小伙子的善心感动了，说附近有一个山洞，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愿意带着小伙子一同躲避严寒。山洞虽然避风，但还是对付不了滴水成冰的天气，老人说：‘钻到我怀里吧，你衣服单。’弟弟就被老爷爷紧紧地搂在热乎乎的胸脯里，一天的奔波，使弟弟很快进入了梦乡。那一夜北风裹挟着飞雪在洞外咆哮，洞口的古树不知是承受不了冰雪的重量还是对付不了大风的推搡，‘咔嚓’一声断为两截，惊醒了熟睡的弟弟。已经奄奄一息的老人指着洞口说：‘有树枝了——洞里有一把干柴——我的兜里有一根火柴——快生火——’熊熊的火焰成了山洞火红的太阳，他们躲过了一劫。第二天，弟弟从积雪中刨出了穿了两件棉衣的哥哥。”
后来，我知道故事中的道理还有更多版本的表达：“送人玫瑰，手有余香。”“盲人点着的灯笼照亮了别人，保护了自己。”“临事肯替别人想，是第一等学问。”（北宋哲学家程颐语）“替人想想是处人的好法子，替事想想是理事的好法子。”（摘自《阎锡山日记》）。但都没有我在一次不算大的车祸中对这个道理体会得深刻。
柏油路上有昨天融化的雪水，经过一夜的严寒，全部结冰，好像给路面上打了一层蜡，我和同事所租的“桑塔纳”方向失灵，差点冲出了悬崖，好在路旁的水渠，救了我们的命。但小车前轮子栽倒水渠，屁股翘起，占了没有结冰路面的一大部分，紧随而来的车极有可能撞在我们车的屁股上。我们几个人站在很远的地方，向驶来的车辆招收，可司机看见前面出了车祸，一踩刹车，车就侧身滑行，一辆大货车差点从小车身碾过。司机小苏和我们都熟识，急得直跺脚：“这可怎么办呢？今天这辆车非报废不可！”同事提议再往上走远点堵车，可三四公里的长坡，一下子也跑不上去。一辆农用三轮车来不及躲闪，眼看就要跃上我们的车身，那个司机可能点了刹车，三轮车就地180度掉头，再180度掉头，又180度掉头……副驾上的女人哭着喊“娘”，那个司机握着方向盘不知所措。站在小车旁的我们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一个个握着拳头、瞪着眼睛、张着嘴巴不知怎么办。好在路旁有一土块，给了三轮车一点摩擦，才使它停住了打转。虽然对面有一条斜上的支路，三轮车司机被吓昏了头，没有选择斜坡停车，也不敢踩刹车，又沿路开走了。小苏说赶快想办法把车抬出水渠，要么今天非出大事不可。但是，三个人是抬不动的。看来车是保不住了，同事提议我们离车远点，以免伤人。小苏说他是借钱买的车，折不起！何况别人的车被撞坏了，甚至出了人命，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不知是外婆在冥冥之中看到了我们的窘境，还是那个故事真是救世观音，我从刚才路旁那个土块保住了农用三轮车这件事上得到了启发：“为什么不在路上撒些土块，保护了过路车辆，不就保护了咱们的车嘛！”我们赶紧在悬崖上掰土块，把它摔碎散在光滑的路面上。虽然是陡坡，还有急转弯，过往的车辆碾在土疙瘩上，减速、转向非常平稳，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小苏感叹到：“怎么只想着给自己的车轮下撒土，想不到给别人的车轱辘下撒土呢？”我说“”是“第一等学问”你我岂能马上想到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