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罗斯特:诗歌必须充盈着内容,犹如绯红的面颊蕴含人类的情感

2018-03-22 23:06 编辑:云彩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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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写诗的时候,我想自己在做什么(节选)


  文/弗罗斯特


  有时候,我不知道是否该谈谈诗歌对我到底是何意义,我写诗的时候觉得自己在做什么。“你以为自己在做什么呢?”我们会问,你知道的。我还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不过呢,这个问题倒是挺有趣的。你上电视的时候,别人叫你沿着巷子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你觉得你在做什么呢?他们难道不知道独白都已经过时了吗?


  他们好像不知道。前几天他们还请我到墓场,很有名的墓场,罗德岛的新港那里,让我在那里走来走去自言自语,谈谈那些石碑的事情。


  但这种情况下一个人一般会认为自己在做什么呢?有人可能问:“你都是一个人的时候写诗,对吧?这时候,你是在做独白吗?”


  啊,这个问题真是难以回答。你在跟某个人说话。而一个人坐下来则是长期的习惯了。有人在房间里,你做不了事。


  而且我也不能大声读,如果大声读了就会毁了作品。最好的诗歌,就是用我心灵的耳朵来听。我心灵的耳朵所听到的为何物,现在在这里是无法说出来的。


  当人们说:“有些东西是超感觉的;有些东西超越了人的存在。”我说:“我听说了,也的确部分相信……”(我没说我不知道哪个部分。)


  这有很大的区别。不是开明,而是世故,知道吧。我就有那么世故。赫瑞修就是那样的,很世故。他不开明。如果你斗胆推测他怎么想,他就会斗胆推测你是那样想。我们可不会为任何事情大惊小怪。


  我经常想,一首诗可以用这个作为开关。可能是:“这样写又如何?”明白吗?“这样写又如何?”——不管它成为什么样子。而结尾将会是:“你看懂了吗?”自始至终就是这样。但你不会说出来。


  你说一些有点不动听而且固执的话,尽你所能,你们知道——只要自己说完了还能脱身,是吧?写诗是某种逃避。你在逃避一些东西。


  再说你的幽默感和情绪。有时变得很深邃,很阴郁。有时欢快。常常变得很邪恶,诙谐且邪恶。就是这样。


  看来,冲突是存在的——(我不读文学杂志,我也不读评论。但收音机收得到。有人跟我说。)——我知道存在问题,有关晦涩和难懂。


  我了解我的一些朋友,我只希望他们没有自暴自弃,他们很合潮流——就是晦涩,他们由于没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而认为自己做成了大事。他们让人想起过去,有些人生前一直无读者问津。但那不是关键。那只是偶然的疏忽。


  你们都知道艾米丽·狄金森。很多那样的小诗,要是拿出来的话,应该早已经出版。恰巧就是没有。她希望引人关注。她是很想那样。她有时也曾给可能帮助她的人写信。但那些人就是没对她产生兴趣。她像这样讲述悲剧故事:


  心首先要求愉快,


  再要求免除疼痛;


  其后,要那些小止痛片


  来减轻痛苦;


  然后,去睡觉;


  然后,如果是


  审判者的意愿,


  死亡的自由。


  这诗很长时间没人注意——灰色的情感,深沉而阴郁。


  我们写诗也不为了忘记黑暗。这是一个复杂的混合体。不全是圣诞节卡片和生日卡片。有时是某种很深沉的东西,深沉而阴郁。


  你要求别人“进来”。你写诗的时候就像是这样。进来吧;分享我的情绪,与我一起承受。有时是这样,有时是另一个样。


  这是第一件要说的事情。然后,每首诗,对我而言,都是一种小小的联想艺术,把好几样东西放到一块去,这跟你说讽刺、妙语是一样的。诗歌包含了这样的艺术。这是诗歌的核心。



  你们看,她诗中的核心——刚才说的那首——在提到“审判者的意愿”时达到了高潮。你看到她追求的是什么,谁是她说的“审判者”。如果你没有进去,没有体会到这个人,就没有意义了。就这样。



  其实吧,所有的思想——所有的思想——哲学的、科学的、诗歌的都是联想艺术。这样说吧:你看到的正在发生的事情,眼前的事情,你差不多以为自己已经忘掉的事情,唤起你的联想——书中看到的,生活中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发现的——把事物联系到一起。


  我不喜欢被迫接受一个我不喜欢他的作品的人。对他来说这很要命。而当我觉得他是个糟透了的作者时,我为什么要假装喜欢他呢?


  我时不时地竭力迎合——迎合这些难处的家伙——当偶然撞上他们时,我便努力去喜欢那些糟糕的东西。这就有点不诚实,说假话了。


  而当这些人因为某个原因对我生气时——因为我的宗教观或者政见或者什么的——我就感觉解脱了,因为我不必再假装喜欢他们的诗了。


  曾经有个报社记者问我:“当可用直接的散文来表达时,你为什么要写韵文?”


  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要唱歌?为什么你要跳舞?为什么你要打拍子?为什么你要打鼓?诸如此类。


  这就是个古老的习惯。如果历史上没有任何人写过诗歌,我认为我根本不会写诗。我不会从事这样的事情,说到底,我不会。


  我在读长诗时,一些长诗,你要是感官敏锐很有洞察力的话,就会注意到我有幸读到优美的对句时是多么的愉悦。


  当然,对句也可能变得很机械,成为一种炉火纯青的技术活儿,以至于你会困惑,蒲柏究竟是多么伟大的一位诗人。不管怎么说,诗歌总存在这样的危险,即诗人成了技术大师;就是说,一个人能够凭借自己精湛的技术挥洒自如,但其作品却没有一点灵魂的东西。


  但是,你看,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不是吗?诗歌必须有的,联想的艺术。那么就要有对句。这种重叠的形式。然后,这种形式还要蕴含丰富的内容。我很清楚有时候自己还得隐藏一些东西:诗歌必须充盈着内容,犹如绯红的面颊,蕴含某种人类的情感,同情感,某种相近的东西——我不想从技巧上讨论的东西;这不是技巧方面的东西。


  (董洪川 王庆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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