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怎样炼成的

2018-03-23 00:03 编辑:云彩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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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飞

  水,羊水,大量的羊水,在凌晨三点半,突然从妻子的身下流出,汩汩四溢,仿佛很快就要淹没整个身体。这个突然而至的夜晚,比我们的预期提前了整整一周,所以,一时的慌乱在所难免。当然,短暂的惊慌马上就平息下来,我让妻子平躺在床上,垫上厚厚的卫生纸,匆匆整理起住院所需的东西。破水了,妻子说了一遍,破水了,她又说了一遍,每一遍都似乎用了不同的声调,含着些许紧张,些许漫长的等待即将结束的欣喜,正如我的内心一样。我们用眼神告诉彼此:那个生命,那个孕育已久期待已久的他(她),离我们的怀抱越来越近了!

  下意识地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公元2008年9月7日,农历八月初八,白露,这注定是一个好日子,将被我们以及更多的人,深刻记忆。

  凌晨四点的医院,还陷在灯火清凉的沉寂里。偶尔人的走动,以及断断续续的婴孩的啼哭声,是妇产科住院部长年不变的情状。那个睡眼惺忪的小护士,恐怕见多了半夜叫醒她的人们,她简洁的话语和手势指向挂号处和住院部;而那个被我敲门从床上叫醒的青年男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快速地办理住院部手续,我的感谢还没说出口,门就已经关上了,他们的困乏,让我心存深深的歉意。

  妻子终于躺在妇产科第二病房5号病床上,长裤已然湿透,几包卫生纸垫在臀下。检测表明,宫缩的间隔时间在缩短,频率在不断加快,而胎儿的头却还没有降到骨盆。水,没有停止的迹象,床上预先铺设的隔垫竟在重重纸下被湿透,我不禁担心:照这样的速度,羊水是否会很快流尽,而没有羊水包围的小生命该如何是好?昏暗中,我握着妻子的手,忐忑不安却又故作镇静,听着她的呻吟在疼痛里以倾斜的姿势慢慢从凌晨移向黎明。

  “请原谅我,你年轻的父亲,一开始就假定了你的性别,虽然你已经趋向生命的完善,而我却只能通过手掌的触摸感知到你的存在,正如现在,我只能用文字记录,希望未来的你能够读到,这些纷乱的文字和一颗与你一起成长的父亲的心。

  等待一个生命的降临,从无到有,需要多久?你母亲每天在日历上标志着日子,日子并没有停留在纸上,而是从她的肚皮上掠过,像春风拂过山丘,留下赫然的纹路。我知道那是你和你母亲早已相约的暗号,你躲在里面眨眼,转身,打哈欠,你母亲就把它们转变为我也可以看见的轨迹,从僵硬的直线,弯曲成一条优美生动的弧线。像全天下初为父母的人一样,我们怀着忐忑的欣喜,注视着你隐秘的变化。和你一起变化的当然还有我们。你母亲在知道有了你之后,她的身体便成为你的全部,她放弃了许多此前的热爱,比如漂亮的高跟鞋、衣服,某些诱人的食物,甚至和我的正面拥抱,而自觉承受起此前许多的不适和畏惧,比如翻江倒海的呕吐,严重的晕车,像动物一般爱恋食物和昏昏的睡眠,以及越来越臃肿的体形。而我除了承担日常的家务,比如买菜、烧饭、洗碗、拖地之外,还和你母亲一起学习了《好妈妈手册》,到“妈咪宝贝”购买必需品,苦思冥想为给你取一个有意味的名字,我觉得我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准爸爸”了。

  你常常在早晨和夜晚的时候活动频繁,仿佛在有限的空间里游弋,从左到右,再从右往左,我们试图研究你的活动时间、路线和规律,可你总是让我们无法顺利地把握,你踢腿,伸胳膊,转身,游泳,多么自由自在。我们猜想你长大后一定是个优秀的游泳健将,要么就是一个多动的淘气鬼。我们给你起了一个好听的乳名,叫“甜甜”,你母亲每天都要抚摩着肚皮,喊“甜甜甜甜”,像是喝了蜂蜜。你或许也听到了,我为你播放的那些动听的音乐,《森林狂想曲》《摇篮曲》,以及你母亲为你演唱的她在幼儿园时学会的儿歌,她唱的时候真像个小孩,一个比你大不了多少的孩子,我一下子就有了两个孩子!

  天气渐热,你似乎也越来越不安分。你母亲在清晨就热得喘不过气来,她的温度总是比我高,而夜晚的睡眠也比我的少,她每次翻身都显得那么艰难而缓慢,有时不得不需要我的帮助,比如我伸出细长的脖颈,让她双手环绕着抱住,仿佛一辆起重机,将她沉重的身体缓缓吊起。

  ……”

  这是我心中始终惦念着的那篇尚未完成的文章,题目叫《写给未来的女儿》。文章从得知妻子怀孕的那天起就开始动笔,一转眼,冬天过去了,春天过去了,夏天也过去了,进程却还是异常缓慢。我感到从未有过的艰难和重量。妻子经常在临睡前,抚摸着高高凸起的肚皮,问我是否有了作父亲的感受,我总笑着说,还没有,因为我还看不见他(她),还不能实实在在地抱着他(她),感受他(她)的啼哭、他(她)的呼吸、他(她)的肌肤。然而,我毕竟感受到他(她)的存在正悄悄改变着我的身份、喜好,我的生活内容,甚至面对世事的心态。可还没等我把文章写完,还没等你母亲把崭新的摇床、你的小衣服收拾妥当,未来就变成了现在,你,说来就来了!

  在你到来之前,你的爷爷奶奶以最快的速度从罗岭赶来,然后我和你的爷爷奶奶们,在手术室外等候你的降生。剖腹产,这是我和你母亲不得不选择的迎接你的方式,并不是你母亲忍受不了自然顺产的疼痛,是因为你的身体还没有到达正确的位置,而你出生的愿望已是迫不及待了。等待的时间仿佛也被半身麻醉了,一半紧张,一半平静。坐在靠椅上,那些来来往往匆匆忙忙的人与我无关。我问身旁的父亲,当年我出生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父亲笑而不语,那笑容里似乎满溢着甜蜜的回忆,或许还有时光飞逝角色更迭的慨叹吧。我试着想象已被我们想象了千百遍的你的模样,却总是恍惚一片。瓜熟蒂落,母子平安,我在心里念念有词。[NextPage]

  半个小时后,当护士推着5号婴儿车走出手术室的时候,我们急不可待地冲了上去。我第一眼看到的你是怎样的模样啊?一张粉嘟嘟的小脸,白白嫩嫩的(在羊水里呆得长了),一双大睁着的眼睛,滴溜溜四处乱转(在黑暗里看得久了?看得见我的样子吗),一小簇头发皱巴巴地紧贴着头皮,小小的身子,包在襁褓里,仿佛一个必须轻拿轻放的精致瓷器。

  男孩女孩啊?

  女孩。

  多重啊?

  五斤四两,护士笑着说。

  你真小啊,我心里暗想。我刚生下来有多重啊?我突然问身旁的母亲。母亲回想了下二十七年前的那个早晨,摇摇头,没称,大概有六斤多吧。岳母说你母亲刚生下来时也有六斤多呢。我禁不住疑惑:你为何如此瘦小呢?等你母亲从手术室里躺在推车上出来告诉我,我才知道,原来脐带绕颈一周,还打了个结。多么淘气的你啊!

  或许是因为安了镇痛泵的缘故,回到病房的你的母亲虽然脸色苍白,伤口上又压了重重的盐包,精神却还好,微笑着注视床边熟睡的你,神色宁静,像是如释重负的轻松,又像是开始享受母爱在心中的升腾。

  你看这翘翘的小嘴巴,这鼻子长得多像你啊!这眼睛这额头嘛,像我。这耳垂这么大,像谁呢?我说着,真想捏捏你的小脸,却伸手摸了摸你母亲的额颊和头发,微微的汗。疼吗?不疼。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她一定比我更能体悟到起承转合的生命况味吧?只是她不说,她唯一告诉我的是,当医生把你抱出来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心里顿时空空的。那是怎样的一种“空”呢?我体味不到。而你离开子宫进入这个陌生尘世的那一刹那是否也感觉到什么呢?于是,你使劲地哭,声音响亮,像是郑重的入世宣言。

  阳光照射进来,我和你母亲的手指紧紧交叉在一起,像五个V形的标志,又像是一双张开的翅膀。而你,就睡在这翅膀底下,甜甜的。

  甜甜,甜甜,我低低地叫你的名字,就像许多年前父亲唤我的乳名一样。

  很喜欢作家余华写他儿子漏漏出生时的情景:“我看到了我的儿子,刚从他母亲子宫里出来的儿子,穿着他祖母几天前为他准备的浅蓝色条纹的小衣服,睡在襁褓里,露出两只小手和小脸。我儿子的皮肤看上去嫩白嫩白的,上面像是有一层白色粉末,头发是湿的,黏在一起,显得乌黑发亮,他闭着眼睛在睡觉。一个护士让我抱抱他,我想抱他,可是我不敢,他是那么的小,我怕把他抱坏了。”(《儿子的出生》)是啊,你是那么小,而我又是如此笨拙,抱坏了可怎么办呢?所以我就一直傻傻地守在你和你母亲身边,看你皱眉头,撇嘴,打哈欠,涨红了脸,放声啼哭,看我母亲把你轻轻地抱起来,拳头大的脑袋枕在母亲的左手臂弯里,小屁股托在右手掌里,喂奶粉,喂温水。

  一直到第三天,我才鼓起勇气万分小心地抱起了你,软软的,轻轻的,像是抱了一块温暖的枕头。你突然就醒了,继而毫无预兆地大哭起来,似乎是很不满意我抱你的方式,或是惊扰了你美好的睡眠,总之你的哭声越来越高亢,像是有满腹的委屈和不满急于向我——你的父亲宣泄,而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哦,哦,乖,乖,不哭,不哭,我轻轻地拍着,哄着,怎么看都像个笨手笨脚的新手,最后还是很无奈地递给你母亲,她比我更懂得你的心思,她已经为你准备了充足的奶水。于是不免“恨恨”地想:现在的你,对奶水的需要更甚于爸爸的怀抱吧!

  还好,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可以偷偷看你粉粉的眉眼、鼻子和半张的小嘴巴;你醒的时候,我就盯着你一览无余的眼睛,那里面有我的影子。其实我知道你睁大的眼睛,并不能看见任何东西,你有限的视力,还没有把握事物的本领,所以,整个世界在你眼里或许只是微弱的光,没有白昼,没有黑夜,没有我,没有你的母亲,以及所有与你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但或许你能听到我们的声音,因为突然的一声声响,都会让你紧绷着身体,一阵颤抖,仿佛无意识的恐惧。于是 我猜想你一定带着恐惧来到这个明亮的世界,和你最初形成的居住了三十八周的那个世界不同。或许是因为离开了丰盈的羊水的包围,又或许是因为初来乍到这个世界的不安和紧张,你的哭声从白天一直持续到深夜,除了哭,你还不知道如何来表达你的需要和情绪吧。我仿佛一个儿童心理学的低级初学者,试图在你的哭声里找到语言的踪迹,哭声突然而起,由慢而快,由低而高,你同时挥动着拳头,踢蹬着双脚,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而你的目的又是多么简单,简单到两小勺水、三十毫升的奶粉。

  其实,在你出生后的头两天,你的饮食却并非如此顺利:可能是因为体重太轻的缘故,你仿佛连吮吸奶嘴的气力都没有,好不容易吸了两口,又突然被噎得小脸通红,嘴唇发紫,只能喂一点白开水,可要不了多久,你又将奶水吐了出来,两天里你只喝下了不到五十毫升的奶水。如此严峻的情形,让我们在喜悦之后不免紧张起来,又找不到可靠的原因,你母亲甚至掉下泪来。问病床医生,医生说没关系,新生儿各自情况都不一样,吐羊水,吐奶,都是正常的,都要经历从不适应到适应的过程,如果第三天情况依然没有好转,就要到儿科病房进行观察治疗了。我们不放心,又请来儿科医生,原因找来找去,终于发觉可能是奶瓶的奶嘴有些问题(不吮吸也能滴下奶来),于是赶快更换了新的奶嘴奶瓶,第三天,你终于能像临床那个大你三天的小哥哥一样痛痛快快地喝奶了。刚好又听说第十一病房39床刚出生不久的小男孩因为喝水被噎到,经过急救才缓过气来,马上就被送入了儿科病房,不许家人陪伴,家人只能在固定时间被允许探视几个小时。小男孩的奶奶向我们诉说着这些,一脸愁苦,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回头看看吃饱了熟睡的你,便觉得十分庆幸和宽慰了。[NextPage]

  能吃,能睡,就能长,母亲十分肯定地说。我想我就是这么糊里糊涂长大的。

  你的到来让我知道“吃喝”、“拉撒”、“睡”是多么要紧的事。它们是你现在生活(生存)的全部,和空气一样简单,纯粹,却至关重要。你像所有刚出生的小动物一样,随心所欲地进行着它们,让我多么羡慕。虽然我们都曾经历过这样的过程,而那个时候却永远不在记忆之中,它们只能存在于父母、祖父母甚至左邻右舍的转述里,而我只能接受如此的悖论,看着你,就好像看见我遥远的过去。

  过去是多么不可靠。你母亲过去是一个十分注意形象的人,然而从第三天给你母乳喂养开始,“形象”就很快土崩瓦解了。病房的门敞开着,病房里还有其他的女人和女人的男人,你母亲就袒胸露乳地将奶头塞进你小小的嘴里,你开始吮吸,像很久以前就已然明白了似的攥着拳头闭着眼睛用力吮吸(吃奶的劲得有多大呢),咕咚,咕咚,喝得多畅快。突然,你停顿了几秒钟,然后继续努力。肯定拉了,你奶奶说,打开襁褓和尿不湿一看,果然,就在那短暂的几秒钟,你已悄悄完成了拉屎撒尿的全过程。用湿纸巾擦净,在小屁股上抹上护臀霜,扑上爽身粉,再换上新的尿不湿,这一轮才算结束,再回头看你,早已香香地睡着了。

  七天后,你出院了,我们小心地抱着你,踏着火红的鞭炮纸屑喜气洋洋地回家了。你开始睡在你自己的摇篮里,摇篮就放在我们床边。你离我们是那么近,近得触手可及,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摇篮里只要有一丁点声响,我和你母亲就不约而同地抬起身看看你,可就在不久之前 ,我们的睡眠和现在的你一样从不会轻易就醒。心里有了牵挂就是不一样啊,我和你母亲说,她点点头,其实这种牵挂早在知道怀了你之后便暗暗扎下根来,从过去到现在,我相信也必将延续到将来,直至我们生命的结束。我想起我的父母,这种牵挂应该是他们通过血液早已传递给了我们吧。

  天气保持着最后的炎热,突然有一天转凉了,你一下就病了。起先是腹泻,金黄色的大便里带着青色,半夜里猛然就哭起来,似乎有难言的痛。于是赶紧请教那些有育儿经验的朋友们,“妈咪爱”(一种治疗婴幼儿腹泻的冲剂),他们提供了这个方案。两天后病情似乎有了好转,可很快又发现你鼻塞,呼吸时嗓子里呼呼的,像是有痰咽不下又吐不出,精神困顿,连吃奶都没有精神,你母亲连忙带着你到一位儿科医生家求教,正巧那几天我到外地学习,身在异地,心却时时牵挂着家里的你,每天都要打电话详细询问。等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明显瘦了些,但所幸已经康复了,我把你紧紧抱在怀里,感觉就好像被你抱在怀里一样。

  这是你第一次生病。所以,我不得不在这里补充和提醒你——我亲爱的女儿:在自由散漫的吃喝拉撒睡之外,你还得接受各种各样的疾病以及疾病带来的深深浅浅的疼痛,正如你此后的人生除了享受快乐,也必须得准备接受各种各样的烦恼、忧愁和痛苦,你幼小的胃除了消化奶水和食物,也必须经受各式各样的药物,它们现在还是甜的,像糖水一样,你很高兴地吞咽了它们,而你终究有一天也会明白,世上的药还是苦的多,烦恼、忧愁和痛苦也并不比快乐少。

  除了抱你,哄你,给你穿衣服,洗脸,洗小屁屁,换“尿不湿”,我每天要做的还有一项功课——用手机或数码相机留下你成长的过程。你在摇篮里,在浴盆里,在我们的臂弯里,在你妈妈的肩头,或笑,或哭,或呆,或傻,看着照片上的你一天天变样,长大,心里便觉得十分欣慰。最初的一个月,你常常在半夜里哭闹,迷迷糊糊的我不得不三番五次地爬起身,抱着你在房里走来走去,而你根本不理会我的困倦,睁大着眼睛很认真似的看着我,有时竟冲我莞尔一笑,让我无可奈何,“欲哭无泪”!幸好满月之后,你似乎习惯了世间的生活,不再突然袭击我们的夜晚。在你出生第四十二天的时候,我们带你到妇幼保健所进行了第一次体检,体重4.88千克,身长55厘米,听力正常,我们终于放下心来,一个多月的努力,换来你的健康和成长。而这样的努力,永远没有结束。

  现在,每天我们都跟你说许多话,抑扬顿挫地说话,说的最多的都是叠字,宝宝,乖乖,甜甜,亲亲,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诸如此类,我们也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孩子。渐渐的,你开始咿咿呀呀地发出各种声音,像是和我们对话,每当你从嗓眼里咕嘟出一个声音,我们就重复着这个声音,你马上就笑了,像是沟通得十分默契。我的心里总藏着许多的问题或设想,比如你对我们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呢?我们该如何教给你这世间的道理和生存的法则?若干年后,你是否也会用文字向我们传递内心的情感?你会像我们现在这样爱你一样爱渐渐老去的我们吗?我写了那么多作品,而你会是我最杰出的作品,会成为我这一生的“代表作”吗?我不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爽身粉、护臀霜、菲比牌婴儿纸尿裤、五颜六色的尿布,这些我以前从未关心过的东西已经成为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正如你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而这样的东西随着你的成长也必将越来越多,越来越丰富,它们见证着你一天天的成长,也见证着我,一个父亲,百炼成钢的历程。

  ?想想这一段欣喜、忙碌、疲惫、幸福、新鲜的生活,看着你看着我的眼睛,我明白了:父亲,原来是在孩子注视的眼神里慢慢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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