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友

我们同在六医院，住在同一个病房。不过那是2015年8月中旬，我们一起住了11天，但是昨夜我在梦中隐约见到了他。
在住院期间，他是急转过来的，来的时候还能说两句话，但渐渐地连说话都很困难。 我看过他的病历，有脑部毛病，有肺部毛病，有心部毛病， 有高血压，有糖尿病，耳聋带点痴呆，88岁的老人，不容易啊！
他很胖，一米七多点，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罩。
但是他有一个很好的爱人，每天不间断地给他翻身，翻身完了给他捶背，捶背完了活动胳膊，然后给他捏腿，大腿小腿捏完就抖动脚趾。这套动作早上一次，中午两次，下午一次。还要喂饭，喂水，擦脸，擦手，擦身，擦脚，端屎，端尿。每天不停地重复，就像医生每天不停地用药一样，但她并不年轻，身材矮小，也是一个79岁的老人！她的脸上被岁月的风霜雪雨刻画出的皱纹，纵横交错着，深浅不一。我想：在每一道皱纹里面，一定有她甜蜜的回忆。
这位奶奶有一个儿子，白天10点上班，每天9点来守夜。还有一个女儿在澳洲，她跟女儿说话总是很和蔼，老是说没事。她穿得很朴素，每天一大早就提着保温的食物走进病房，很热情地跟我们打招呼。她说每天3-4点起床炖汤，做的食物每天都不一样，还说病人胃口不好，食物要烧的时间长一点。她唯一的抱怨是路途太远，坐公交要一个多小时！
对这位奶奶，我真的很感动！他们的生活谈不上富贵，在几十年相濡以沫的爱情中，一直那么恬淡知足，一直那么默默地为对方付出，无怨无悔！
我在出院的时候，听她悄悄地跟医生说：“医生，有没有好点的药啊？我想给老头子用点，我怕万一他走了，我连一点好点的药都没有给他用过，我心里过意不去啊！”
当时天空落着小雨，模糊了我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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