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头望海楼

2017-08-10 01:28 编辑:云彩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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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剑冰

  人说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东海和南山都是那么让人景仰。而我现在就在东海的望海楼上。望海楼位于温州洞头县境内。海的声音传来,灌得满楼都是。清爽潮湿的风猎猎入怀,那是海送来的问候。

  大海正在迎娶朝阳,朝阳的目光吻遍望海楼每一个细节。风飘起朴旧的长衫,颜延之的雕像,露着一抹笑意。一千五百年前,永嘉郡守颜延之一来洞头就被美景陶醉,随即在岛上筑楼,以望东海。过后四百年,岁月里走失的望海楼,成为温州刺史张又新心中的“一望”,这一望望进了《全唐诗》。至清代,望海楼还引发了诗人“天风振袂上危亭”的畅想。

  楼在古代不仅是一个地理制高点,更是文化制高点,成为畅叙抒怀的审美特指。这些楼多在江边湖畔,视野或有一定局限,而若站在瓯越锦绣百岛俱现、天海宏观一楼独览的望海楼,襟怀当更为恢廓。筑楼与造塔的意义一样,都是为了某种寄托与信仰,所建却有一个根基,比如大雁塔于西安,根基就是厚重的文化历史。那么望海楼的根基呢?该是博大的天然造化。中国幅员辽阔,真正意义上的名楼并不多,真正意义上的望海楼也许独此一座,难怪有人说“气吞吴越三千里,名贯东南第一楼。”

  我喜欢大海,所以喜欢望海楼。海是如此的浩大,一直扩展到无际的天穹,这样的海与天,才真的是海阔天空。有时海蓝得像一湾油漆,随便一泼,都把洞头泼得鲜艳无比。有时海像中原的沃土,片片鳞块,凝聚着无以言说的力量。风云漫卷,时光变幻,英雄淘尽,沉舟新帆,海是多么深奥的大书!每一个来看海的人,都会有不同感受。一个阅尽江河的人来到洞头,登上望海楼竟然哭了,对着容千江万河的海喃喃着,许觉得过去都是白活了。在大海面前,个人喜忧得失是那么地微不足道;登楼望海,会望出一片敞亮,只带走海的深沉与宽广。

  一群帆在眼前划过。洞头民俗专家说,那是开渔节后的出海。帆将海剪开又缝上,海鸟像撒出的鲜花,和云彩一同填满天空。听说,等鱼汛结束,还会举行盛大的迎头鬃仪式。现在的望海楼里就有丰富的民俗风情展示,走进去就像走进海洋生活的会客厅。

  大大小小的岛在云霞间时明时暗。光线掠过龟岩峰、大石滩、仙叠岩、半屏山,洞头百岛像大海呈献的项链,链坠就是富丽堂皇的望海楼。当地渔民说,远远的船上,看到望海楼就像看到灯塔,感到一阵温暖。是啊,望海楼已成为游子心灵的归宿。

  风推着时间远去,海迎来又一次日落。落日浑圆,似在释放着一种能量,将波浪一层层镀成殷红。另一边,一轮圆月正在上升,圆月周围,云团如淡蓝的缎带,一直接到海上。海的澎湃,让太阳与月亮的交接热烈隆重。我在望海楼远眺这种壮观。

  目光迷离中,远处一片苍茫。我的思想在上面生长,能望到台湾的半屏山吗?几年前,台湾那里来了位矍铄老者,四下里走,不停地看,兴奋而惊喜地念叨“洞天福地,从此开头”。他是站在望海楼上说的吗?

  回首再看望海楼,就像一座佛,沉稳,端肃,云烟缭绕,将佛境一点点化开,整个地氤氲在了洞头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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