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女人与狗

东生，幼年父母双亡，是村里将他抚养成人。十八岁那年，他自立门户，跟邻村的王小二学起了泥匠。东生天生聪慧，凡事一点就通，别人学徒，少不了三年五载，而他，只用了八个月，便成了远近闻名的好泥匠。三年后，他成了富甲一方的土建包工头。

二十三岁那年，东生开始娶亲。又有钱，人又长得威武，等嫁的姑娘挤破了东生的屋子。千里挑一，美人璐与东生终成眷属。结婚三年，女人璐的肚子未见动静，去医院检查，男女双方又一切正常。东生只好与璐忍痛离婚。奇怪的是，璐一进别家的门，不出一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东生知道后非常后悔，常常去看她和别人的小孩。璐很感动，为东生介绍了她的表妹芝。据相面的先生说，芝乃天生一品夫人相，定有帮夫运，将来必定多子多福，如果不是因为实行计划生育，生个十胎八胎的，没有问题。东生听了璐的话，娶了芝进门。

若论人品，芝比她表姐更贤慧，除了照顾好东生的生活起居，从不过问东生工地上的事情，这点令东生很满意。工地上有时很忙，东生半个月也难得回家一趟，芝也毫无怨言。为了芝一个人在家不寂寞，东生买了一只小狼狗养起来，一来看家，二来陪老婆。狼狗不比普通的狗，天天要吃肉，穷人家根本养不起。狼狗的样子很凶，一开始芝很怕它，后来慢慢地熟了，狼狗认得了女主人，还让芝天天为它洗澡。为了避免咬伤外人，东生只好将狼狗用一铁链锁在家里。结婚不满三个月，芝的肚子开始隆起，东生高兴得欢天喜地。第一胎是女的，东生没在意，反正有的是钱，就是罚款，也要再生一胎。

谁知接下来第二胎、第三胎都是女儿，东生开始有点急。村里念东生从小是孤儿，不能在他手上断了香火，除了罚款之外，其他的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天天呆在家里，芝很无聊，电视看多了，又伤眼睛，芝便开始学打麻将。麻将这玩意，不亚于鸦片，一玩就上瘾，因为东生家有狼狗，打牌的人不敢进门，芝每次只好去别人家打。大女儿上了小学，三女儿由二女儿照看着，跟在牌场上玩，反正各种各样的零食，芝都买得起，只要小孩不哭不闹就行。和芝打麻将的人，说白了是想赢芝的钱，反正芝的老公东生是包工头，财大气粗，就算每次芝输个千儿八百的，也不会心痛。奇怪的是，每回芝的手气都好，想赢芝钱的人，偏偏会输，心里便不服气，不服气便越打，越打就越输。

算命的先生真是神仙，说得一点都没错，芝又怀上了。六个月后做个B超，是男孩，喜得东生买了一只全猪，跪在父母的坟前叩了九个响头。只要芝开心，东生没有反对芝打麻将，何况每次总是赢多输少。儿子出世后，芝自觉禁牌了，一心一意在家里照顾儿子，儿子可是东生的命根子。少了芝，那群打牌的人常常是三差一，想玩都没得玩。乡下不比城里，都是忙人，一天到黑在田地里累死累活的，有几个人能有闲工夫打牌呢。
这天中午一点多，芝将刚满三个月的儿子喂饱了，放在摇篮里睡得正香。狼狗早已长成庞然大物，正眯着眼，乖乖地睡在芝的脚下。电话突然响起，是东生，他说晚上要回家吃饭。芝记起狼狗吃的肉上午刚刚用完，便吩咐东生晚上带几斤回家。芝刚放下电话，铃声又响，芝以为仍是东生，便娇气地问：“老公，还有什么事？”谁知电话的那头传来一阵笑声，芝的脸红了，原来是以前的牌友老木，老木用几乎哀求的口气，说是手痒得不行了，三差一，能不能过来摸上二圈？很久没打牌了，芝的心里也痒痒的，她看了看睡熟的儿子，又用手摸了一下听话的狼狗，走出了门。
牌桌上的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天就快黑了，芝想起了儿子还未喂奶，还有狼狗需要肉吃，便急急地走回家。推门进入，芝惊呆了：客厅的地上到处都是血，儿子的衣服撕破在摇篮边，狼狗正在用舌头舔吸地上的血。芝吓得混身发抖，拿把锋利的水果刀朝狼狗就刺，狼狗拼命地反抗，人狗战在一起。

夜里，东生回家，推开门，便又冲出门，嘴里叫着儿子和芝的名字，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