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哈儿传奇》第十四回
2018-05-18 22:58 编辑:冉妙彤
第十四回(1):烧纸币轰动大上海 济难民巧骗老父亲
“新闻!新闻!特大新闻!范军长烧钞票震惊上海滩,飞燕红倾慕英雄投怀抱!”
“新闻!新闻!最新新闻,范哈儿……”
新闻年年皆有,今日将有不同。抢先登载这条奇闻的大小报纸充斥着黄浦滩头,报贩的叫卖声淹没了十里洋场。数万张报纸转眼间被抢购一空。妇孺老少,争相传阅,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有的说:“范绍增操漂亮操得有水平,”有的讲:“范哈儿嗨阔气嗨得很艺术。”范哈儿的名声,顿时传遍了整个大上海的大街小巷。小小一个“范哈儿”,居然在全国首市“一鸣惊人”“一举成名”了。
是的,成主角的不一定是大人物,小人物有时也可以成为主角。不是么?前些时山东有个人声称他祖辈留下巨大财产,足够抗日的军费,准备全部捐献出来。此事不仅使山东省主席韩复榘喜出望外,也惊动了南京政府,作为国宝,从山东一直护送到南京,沿途颇受优待。
后来,虽证明只是一个“玩笑”,而作为各家报纸的热点,连续达数日之久。事后不久,又有一个叫“杨妹”的女人,声称她不吃饭不睡觉照样生存。这新闻也在各家报上大炒了一些日子。后来也被认为是假的。但是,范哈儿为博红颜一笑而烧钞票“一举成名”,却无半点虚假。
那是范绍增刚到上海不久。他除了和杜月笙等几位名流有所交往而外,可说是还没入流。尽管他一上岸就不惜重金买了一幢大洋房,并自称“川帮袍哥范大爷”,大肆请客送礼,但众多的上海人怎知四川来了个范绍增范哈儿呢?即使有人知道,也认为他只不过是四川的一个小小军阀、袍哥、无名鼠辈罢了。具有强烈“成龙”欲望的范哈儿,决然不会屈居在这种地位的。
后来听人说:“上海、江苏、浙江、安徽一带袍哥弟兄不少,而军内更多。他想,要是把这些力量集中起来,就会形成一股强大的社会力量,占据上海滩一席之地,可是凭自己现在的处境,很难将散居各地的袍哥弟兄抓在手里,得另想办法。首先,在上海要有名气。可这个名气咋个挣啦?
这天晚上,范哈儿翻来覆去睡不着,烟瘾突然发了,便摇醒睡在身边的五姨太,要她起床点纸捻让他抽烟。五姨太睡得个迷迷糊糊,一时找不着纸捻,顺手从衣袋中掏出一张五元的“驼背“钞票点燃递给了范哈儿,倒头便睡!范哈儿接过纸捻看了肯,眉头一皱,正想骂她,突然眼前一亮,不禁哈哈大笑道:
“哈……有了,有了!你个懒婆娘还给我懒出个办法呢!哈……”
“你说啥子哟……”五姨太眼睛都睁不开。
范哈儿吸完烟,将手上的烟枪往墙角一扔,搂着五姨太很快入睡了。
第二天,范绍增一早起床,刮完胡子修好面,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直奔城北老北门沉香阁去了。
这沉香阁是上海滩的人肉市场,说起沉香阁还有点来历。
上海开埠之前,只是极少数私娼偷偷摸摸在十六铺江边一带活动。当后来洋人的枪炮打开上海的大门,卖淫便在租界获得了合法地位,渐渐形成了以老北门沉香阁为中心的花街区,成为大上海社会市场三百六十五行以外的特殊行业。
沉香阁的妓女先后分为四个等级:第一等称“书寓”,对外称“词史”,这类妓女大多年轻貌美,粗通文墨,能歌善舞,主顾多是达官显贵、洋行老板和地位显赫的大流氓。第二等称“长三”。这类妓女陪吃、陪睡、陪玩,分别要收三块银元,故称“长三”。第三等俗称“么二”。这类妓女茶围一元,出局和陪睡各二元,故称“么二”。
一般嫖客玩不起第一、第二等妓女,“么二”便成为他们纵情声色的主要对象,故这类妓女因此勃然而兴,成为上海滩卖淫业的主要市场。最低等俗称“野鸡”。按租界工部局规定,不准公开接客,但必须缴纳“花捐”。她们在老鸨、姨娘的监视下,不分白天黑夜徘徊于街头巷尾、游乐场所,拉客谋生。而每天只有五元钱的卖身钱。更有“咸肉庄”、“花烟间”、“灯棚”、“老举”、“咸水妹”、“宁波堂子”一些变相的妓院。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2):烧纸币轰动大上海 济难民巧骗老父亲
范哈儿的汽车在“美乐斯”门前的霓虹灯下嘎吱一声停住了,几个制服笔挺的红头阿三急忙上来开门迎接。
一进大门,姨娘笑容满面迎上来:“哟,是范军长啊?快请进。”
范哈儿拿出一颗绿宝石钻戒顺手交给姨娘:“今天让飞燕红不要接待其他人,我范大爷包了。”
姨娘一迭声地说:“那是,那是,只是……”
“只是啥子?”范哈儿不由停下脚步。
姨娘脸上堆着笑:“只是飞燕红今晚已有了客人。”
“哼,有客人给我打发走,花多少钱,我不管。只要你让飞燕红招待我范大爷巴巴实实的,你吃不了亏的,好了,我先进屋烧口烟,让她到屋头见我。”
不一会,飞燕红走进屋里,她穿了件无袖印度绸旗袍,一双蛋黄色高跟皮鞋,长统英国丝袜套在大腿弯上,高叉旗袍正好露出整条丰腴的大腿,蓬松的卷发披散于腰间,一对丰满的乳房高耸着,让范哈儿看得当场发呆;“狗日的女人真是个好东西。”他在心里暗暗地嘟囔了一句。
“范军长,是你找我?”飞燕红冷冷地。
“哎哟,飞燕红的架子大,我范大爷三请诸葛,你才肯出来,来来来。”
“听说范军长是外乡人。”飞燕红不冷不热地对范哈儿甩大袖子。
“是四川人。”范哈儿笑容满面地说。
“哦,那一定是很远了。那里的人一定不穿衣裳裤子,只在身上围点茅草,是不是?”
“飞燕红,一定记错了,那四川是个好地方,什么东西都有。”
“哦?那范军长还到阿拉上海来开眼界?想见识见识阿拉上海女人的滋味?”
范哈儿心中很不是滋味,这个飞燕红整个地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今天老子要让你开开眼,让你晓得啥子叫“川耗子”。
飞燕红从堆满各种饮料的桌子上拿起一包烟,熟练地拿在鼻前闻闻,抽出一支叨在嘴上。
范哈儿见时机一到,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张五元“驼背”票点燃,凑近飞燕红。
飞燕红不经意一瞥,神色马上变了,怔怔地望着燃烧着的“驼背”票,忘记了点烟。
范哈儿笑眯眯地看着火苗渐渐熄灭,转身又拿出一张点燃递给飞燕红。
飞燕红醒悟过来,极力掩饰自己的惊异,接过点燃的“驼背”票点燃香烟:“谢谢。”
这一神态早已落入范哈儿眼中,他会心一笑,招呼让人关掉电灯,点燃另一张“驼背”票……
这一夜,范哈儿让飞燕红用“驼背”票搓了一夜的纸捻点了一夜的烟,他的烟一管接一管的抽,钞票一张接一张地烧,烧得满屋子纸灰乱舞,烧得满屋子烟雾腾腾。烧得范哈儿心花怒放,烧得飞燕红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翌日,范哈儿在“美乐斯”为博飞燕红一笑烧了一整夜钞票的奇闻纷纷抢占了上海滩各家报纸的头版头条,范哈儿一夜之间成了上海滩的“名人”,当然,报馆也狠狠地赚了一笔。有好几家因销路不好而濒临倒闭的报馆因而重新获得了“振兴”。
从此,范哈儿不仅不花钱“请”记者,而且各家报馆纷纷出重金购买“范哈儿上海滩奇闻”的版权。
范哈儿平素最恨洋人。自从来到上海后,见洋人成了中国人的太上皇,一些人纷纷投靠洋人,连杜月笙这类大亨也不例外,家里夜夜都有一个叫约翰逊的美国银行老板光顾。这个约翰逊是个黑人与白人的混血儿,他的黑人老娘在堪萨斯做女佣时与白人主人生下了他。老约翰逊早年曾在中国混过,故当他这个混血儿儿子找上门时就给了一笔钱让他到上海开了一家银行。大概是受老子遗传的影响,约翰逊特别迷恋中国的小脚女人和赌博,成了杜月笙的座上客。
范哈儿在杜公馆与约翰逊玩过几回“红宝”,这约翰逊不是个什么好鸟,输时则大怒,骂爹骂娘,赢时就得意忘形:“中国人的智商,这个。”故意伸出小指头。
杜月笙早已见惯不惊,一笑了事,把范哈儿气得气鼓气胀,发誓要给这个洋杂种一点颜色看。这天,范哈儿特意全副武装来到杜公馆,约翰逊早已等候在此,见范哈儿一身戎装,接连摇头说:“范,你的军人也不行!”
范哈儿嘻嘻一笑:“试试今天的手气吧。”
两人仍赌“红宝”,不到一个时辰,范哈儿连输十盘,手中的现款被输完,无可奈何脱下军装和手枪押注赌,约翰逊见此耸耸肩。
一个回合,范哈儿仍输。约翰逊拿过范哈儿的手枪把玩着,得意地吹了声口哨:“范,你的不行。”
范哈儿嘟囔道:“我就不信他娘的尽走麦城,来人,把东西拿上来。”
早有保镖提出一口皮箱放在桌上,约翰逊眨眨眼,不解其意。范哈儿敞开衣服,大冷的天还直冒热汗:“今天老子就豁出去了,约翰……先生,今天咱们下大注。”
约翰逊瞪大眼睛:“什么意思?”范哈儿:“我范某人的全部财产都就在这口箱子里。咱们赌‘白虎宝’,一个应三个,看你敢不敢应。”
约翰逊:“哦,真够刺激。哈啰,应。”
范哈儿:“咱们猜猜,这箱子有无东西?如果你猜中,箱里的东西归你,如果你输了,你就按箱子里的东西赔给我。”
约翰逊拿过箱子,掂了掂份量:“范,你的箱子是空的!”
范哈儿不吭声,当众打开皮箱,约翰逊一见笑了,箱里空空如也。
范哈儿一挥手:“慢着”,从箱底的夹层取出一张支票,约翰逊接支票一看,神色大变。
这是咋回事,原来范哈儿故意先输,是让约翰逊尝点甜头,然后用皮箱作赌注,让好胜的约翰逊自己钻进套子。然后当约翰逊看见箱中无东西时,范哈儿将事先准备好的支票放进去又装着从箱底找出的。
约翰逊本想赖账,但是支票的确是从此箱中拿出的,因而只好按“以一应三”的规矩,现洋付给范哈儿。所付现洋,足足装了两大卡车,也把整个约翰逊的银行库存几乎全部拉空,可见这支票数额之大。
范哈儿召来各家报馆,组织了鼓乐队,开着两辆卡车,一路鸣放鞭炮,在上海的大街小巷游行,为首的一辆卡车,上挂黄底红字横幅,上面醒目地写着一行大字:
赌‘白虎宝’,范哈儿大胜约翰逊。
游行完毕,范哈儿派人在各个难民营贴出告示,声称每个难民排队都可领取一块大洋。老弱病残每人二块。此消息立刻轰动了上海滩。难民或扮作难民的领到大洋都称范哈儿是‘大恩人’,连刚开张不久的上海广播电台也现场直播了范哈儿那操着四川方言的演说实况。
谁知前来领大洋的人太多,两卡车大洋半天的功夫没到就“发送”完了,各种求援信雪片般飞来,范哈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做善人做到底,忙派人送信到老家大竹,谎称自己输钱被扣,叫父亲赶紧凑足两车大洋,星夜赶往上海赎人。
此时,范哈儿的父亲正忙着修建范公馆和清河场镇,手头吃紧,但为了救人,只好变卖家产,凑足两车大洋亲自送上海。
待范先吉弄清范哈儿意图后,大发其火:“老家的房子才修一半,眼下正差钱用……你倒好,把钱白白送人。”
范哈儿嘻嘻一笑:“我自有安排。”
范先吉没好气地问:“房子才修了半截,你说咋办?”
范哈儿正色地:“这有啥子难办?修半截就住半截嘛。”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编辑:王怡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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