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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哈儿传奇》第六回
2018-05-19 09:38 编辑:尹语蝶
第六回(1):范大哥险遭不幸 贺老弟自杀身亡
话说1929年4月18日,时任北伐军总司令的蒋介石突然在南昌宣布成立国民政府,与武汉国民政府分庭抗礼,形成了一国两府的分裂局面。一时间海内外舆论大哗。重兵在握的蒋介石凭借兵多枪多,组织六路军阀势力进攻武汉,推翻武汉国民政府。
蒋介石为了拉拢刘湘,几次派人来川策动刘湘及其部属进攻武汉。一向善察言观色的刘湘在重庆会见了蒋介石的代表戴牟。
刘湘待侍从送上名贵的蒙山名茶后夹着盘子退出,才慢吞吞地说:“戴先生此行路途遥远,辛苦了。”
戴牟一弯腰:“为党国效劳不足挂齿。”
刘湘边啜着茶水,边欣赏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叠字对联:
翠翠红红 处处莺莺燕燕
风风雨雨 年年暮暮朝朝
戴牟有些忍不住了:“刘军长,蒋总司令……”
刘湘笑眯眯地摆摆手:“不急嘛,慢慢叙。听说戴先生是江南人?”
戴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点头:“浙江杭州人。”
刘湘沉吟了一下:“哦,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那是个好地方。对了,我这里有件东西,让戴先生指教。”
副官拿出一把镶金边的白纸扇,刘湘慢慢打开:“这是我上次路过上海拜访杜先生月笙,蒙他看重,将此物赠予我,我是个粗人,对书画更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戴牟接过纸扇,仔细端详,只见白纸扇上绘有西湖美景,旁边还有国学大师章太炎笔录的元代双调宫曲:
西湖烟水茫茫,千顷风潭,十里荷香,宜雨宜晴,宜西施淡抹浓妆。尾之相衔画舫,尽欢声无日不笙黄。春暖花香,岁稔时康。真乃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刘湘见戴牟目不转睛的样子,便微微一笑:“如果戴先生喜欢就拿走吧,你拿着比我有用处。”
戴牟慌乱地站起身来:“实在不敢夺刘军长心爱之物。”
刘湘:“区区小礼,聊表心意。”
刘湘这会儿才转入正题:“听说蒋司令有函件给我?”戴牟从公文包拿出两份通电,一份为武汉中央党政联席会议决定免去蒋中正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职务,另一份为蒋介石以南昌国民党中央常代会名义,通电解散武反中央党政联席会议。
刘湘慢慢接过两份通电迅速地看了一遍,神色庄重地说:“请电告蒋总司令,我是军人,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我服从蒋总司令的命令!”
蒋介石大喜,立即委任刘湘为第五路总指挥,杨森为第五路前敌总指挥,随即电调杨森率部出川进攻武汉国民政府,并默许刘湘部进入武汉控制汉阳兵工厂,这正合刘湘扩充实力、意欲问鼎中原的野心。
此时,驻防湖北宜昌的国民政府军独立十四师师长夏斗寅,已被蒋介石暗中收买,故当范绍增率川军先遣部队进抵宜昌附近,夏斗寅立即率部顺流而下,范绍增部遂不费一枪一弹进占了鄂西重镇宜昌,打开了武汉的大门。
首战告捷。范绍增大摆酒席,宜昌本地各界人士哪敢怠慢,纷纷前来捧场。这个几杯,那个几盏,把个范绍增灌得头晕眼花,酩酊大醉。
范绍增兴致正好,回到房里睡不着觉,就叫来师部的“新新川剧社”摆围鼓,范绍增虽对音律一窍不通,但平素却喜欢唱几句,更好司鼓,嗓音不好却偏偏爱领头帮腔。当时,他的师部曾流传着他的顺口溜:“走拢就是《开黄音》,《截江争斗》把夜宵(吃晚饭);不唱《刁窗》和《访友》,谨防师长把火冒。”
这会儿,范绍增正摇头摆尾唱着《阳河堂》:“千不该来万不该,阳河堂不该把薛刚差……”把个操琴的急得满头大汗,原因是范绍增完全是随意在唱,根本不管什么节奏,听戏的人忍不住想笑,但都不敢笑出声来。
“报告师长,贺旅长求见。”警卫员骚鸡公过来解了围。
“啥子事,你没看到我在忙?”范绍增瞪起了眼睛。
“贺旅长说非要马上见你。”骚鸡公小心地。
范绍增这才不情愿放下鼓,一边对操琴的小伙子教训道:“你娃娃拉‘西皮’还可以,拉‘工音’不行,不过板,还要好生练,听得没有,想做人上人,要吃苦才得行!”
回到房里,范绍增跟贺国祥打了个招呼:“国祥,啥子事情这么着急,是不是你那婆娘又不准你上床。”
贺国祥哭笑不得:“师长……”
范绍增接着说:“你那婆娘也该管一管,格老子,哪天不爬到你脑壳上屙尿才怪了。”
贺国祥只好:“那是,那是,回去后一定管教好。”
范绍增:“还有啥子事?”
贺国祥见骚鸡公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范绍增急了:“你给老子搞啥子名堂,贼兮兮的。骚鸡公,滚一边去,我们两兄弟说点要紧事。”
贺国祥有些吞吞吐吐:“师长,我们为啥子打武汉?”
范绍增哈哈大笑:“你个祥娃子,搞了半天才是问这个,当然是上头叫打的嘛。”
贺国祥又问:“哪个上头?”
范绍增:“当然是杨军长。”
贺国祥:“那杨军长的上头又是哪个?”
范绍增更是乐不可支:“杨军长的上头是刘总指挥,刘湘嘛!”
贺国祥继续追问:“那刘总指挥的上头又是哪个嘛?”
范绍增笑得眼泪直冒:“你个祥娃子,你今天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好!我今天就来教教你啥子叫政界、军界。这个嘛,刘总指挥是蒋总司令委任的,那个刘总指挥的上头自然是蒋总司令。”
贺国祥穷追不舍:“那蒋总司令的上头又是哪个?”
范绍增有些着急地摸着脑门:“蒋总司令是国民政府委任的,这个……上头嘛,自然是国民政府。”
贺国祥一下站起身,哈哈一笑:“师长说得好,蒋总司令是国民政府委任的,这个政府自然是武汉的国民政府,我们奉蒋总司令的命令打武汉国民政府,这岂不是犯上作乱,成了乱臣贼子吗?”
范绍增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你这个祥娃子……”
贺国祥凑上前,诚恳地说:“师长,我跟你已是十几年的生死弟兄,咱们都是扯棚子的出身,今天有了点底子也是不容易的。大哥,我想跟你说句老实话,咱们虽然成了国民革命军,但不是蒋总司令的人,更不是刘湘的贴心豆瓣,他们是想趁这次打武汉,打掉咱们这点老底子,难道你看不出来?”
范绍增嘟囔嚷道:“这点我心里有数,可咱们现在是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你说这咋个办?”
贺国祥看时机到了,压低了嗓门:“大哥,前几天,汪精卫主席派唐生智送来信,让我劝劝大哥,不要跟蒋介石跑了。”
范绍增不满地:“汪精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贺国祥:“汪精卫是不怎么样,但他是武汉国民政府主席,是过去的皇帝。蒋介石充其量只是一个武将而已,成不了大事。”
范绍增不同意:“他那个主席是空的。手头没得点兵,算哪门子皇帝哟。人家蒋总司令手握重兵,外国洋人都看他的脸色行事。这不,人家在南昌宣布成立政府,外国人立马就承认了。”
贺国祥想说什么,被范绍增拦住了:“我说你祥娃子,少听人家的吹,这个主义,那个思想……都是扯毬蛋,手中有枪就是大爷,就有吃有喝,有官做。这年月,得靠手中这根烧火棍。今天的话就说到这里,划个圈圈。要是换上另外的人,我还认为是汪精卫的说客,砍了脑壳到蒋总司令那里领赏钱去……好了,快点回去带你的兵,吃好喝好准备打武汉。刘总指挥说了打下武汉,放假三天……”
贺国祥欲言又止:“大哥……”
范绍增不耐烦地:“走,走,走,回去晚了,你那个恶鸡婆待会又要罚你的跪了。”
贺国祥怏怏不快地走了。范绍增伸了一个懒腰,正要招呼勤务兵送上烟枪,美美地抽几口真正的“南土”,这是在云南的兄弟伙送的,特别过瘾。
不料,这会儿门外闪进一个人影,低声道:“师长……”
范绍增抬起头,见是自己的侄儿范楠煊:“哎,你们今晚上咋搞的,硬是成心不让老子清静会。”
范楠煊忙说:“师长,贺旅长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范绍增不以为然:“听到就是了,莫张嘴乱说。”
范楠煊想了想:“师长,我跟你说个事情。”
范绍增:“啥子要紧事?”
范楠煊神秘地:“你认得到孙三娃吗?”
范绍增:“石桥镇的孙三娃?还是我带出来的嘛。”
范楠煊:“他现在贺旅长手下当营长。”
范绍增:“他娃儿有造化,好生干!”
范楠煊:“孙三娃今天过来烧烟,说到一个事情,贺旅长前天召集营以上军官开了会,让大家签一个‘生死公约’。”
范绍增:“签啥子生死公约?”
范楠煊:“听孙三娃说,就是有难同当,有福共享,同生死,不准背叛长官!”
范绍增倒抽了一口冷气:“糟了,糟了,整拐了。”
范楠煊:“啥子事?”
范绍增:“楠煊,贺国祥在宜昌有好多人?”
范楠煊眨巴着眼睛:“三个团。”
范绍增:“你手里有好多人?”
范楠煊:“我只有一个营。你说让贺旅长先上船,我的独立旅还在重庆等船。”
范绍增急得在屋里团团乱转:“孙三娃还说些啥子?”
范楠煊:“孙三娃听贺旅长说,只要这一次事情办好了,每人都升一级。”
范绍增气急地:“拐了,要整出事情来。楠煊,你马上去喊罗副师长来一趟。”
范楠煊:“要得,我马上就去喊。”
范绍增一摆手:“等到。你马上偷偷派人去叫孙三娃来见我。”
半天,范绍增才回过神来,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气急败坏地大骂起来:“格老子,贺国祥你硬是翅膀长硬了,要打老子的反天印。吔,袍哥有你这样操法吗?你就是要当师长,也要老子把你提起来。老子把你从兵娃子一步步提起当旅长,你硬是一点义气都不讲。那就不怪你哈哥‘请你三刀六个眼’了。”
主意一定,范绍增连夜召集罗君彤。范楠煊几个心腹商量对策,商议结果让孙三娃秘密注意贺国祥旅的行动,再找机会除掉他。
恰逢上海滩走红名妓李三三突然从上海绕道武汉来到宜昌,专程奉范绍增的结拜兄弟杜月笙之命前来“劳军”,把个范绍增乐得手舞足蹈,喜笑颜开,连声说:“知我者,月笙大哥也。”
这李三三正值二八芳龄,是上海滩妓界夺首花魁,长身玉立,艳容朱色,明眸皓齿,风姿迷人。因经杜月笙介绍认识后,范绍增便立刻成了她的座上客,只是这李三三对范绍增不冷不热,把个范绍增愁得多喝了几杯,当着杜月笙、黄金荣等人的面说:“这次小弟蒙大哥照顾,耍得很是高兴。只是有一件事令小弟不快,就是这李三三对我甩大袖子,不理不睬的……”
杜月笙脸色一沉:“这李三三如此大胆,怕是不想在上海滩混了。”
这杜月笙不愧是上海滩的大亨,没多少日子,李三三就远天远地地投入了范绍增的怀抱。
李三三的到来,让范绍增着实喜欢了一阵子,但范绍增是“面带猪相,心中瞭亮”,欲借李三三的到来,好好地利用一番。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六回(2):范大哥险遭不幸 贺老弟自杀身亡
这天,贺国祥接到范绍增的电话:“祥娃子,杜大哥派李三三来劳军,我在江北花船上弄了几桌酒席,你过来也喝几杯。顺便也开开眼,看看人家上海女人的派头。”
贺国祥连声答应:“大哥的好事,兄弟自然要来凑个热闹。”
贺国祥带着十几个兄弟前呼后拥来到江边码头。
几个船工搭上跳板躬身请贺国祥上船,牟兵紧随其后被范楠煊拦住了:“师长说了,请贺旅长上船,其余弟兄上另外的船喝酒吃肉。”
船到河心,清风徐来,晚霞似锦。两岸垂柳,随风摇曳,婀娜多姿。大小花船,不时擦舷而过,船上多是官僚巨贾和军官,有的在舱中盛宴,猜拳行令,有的叫条子招妓清唱,歌声笑语,落而复起,贺国祥多喝了几杯,不禁有些迷糊起来……
“是贺旅长吗?”一声娇滴滴的呼声让贺国祥心里微微一怔,急忙睁开眼睛。
见李三三打扮得花枝招展,拿着身段走了过来,给自己深深行了一个大礼,慌得贺国祥连忙站起来:“是李小姐驾到,有失远迎,该死,该死。”
李三三抿嘴一笑:“早就听范师长说,贺旅长有勇有谋,今日有幸相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军中英雄。”
贺国祥有些窘迫地:“ 李小姐过奖了,本人一介武夫,还请问李小姐多多指点才是。”
李三三缓缓坐下:“听说贺旅长救过范师长的命?”
贺国祥一摆手:“那是猴年马月的事,不摆了。”
李三三:“小女子倒是很有兴趣听听,不知贺旅长能否……”
贺国祥忙说:“那还是早些年拖棚子的时候。有一回我们被官军包围了七天七夜,范师长负了重伤,后来我带了十几个弟兄硬是背着师长杀出一条血路,捡回一条命。”
李三三:“贺旅长果然是一条血性汉子,只是小女子今后有事,不知贺旅长肯不肯相帮?”
贺国祥:“李小姐还会有事?”
李三三一幅凄苦的样子:“别看我人前人后穿金戴银的,这一肚苦水都没地方倒哟……”
贺国祥不知所云:“李小姐,……这话怎讲?”
李三三缓缓走到窗前,神色沉郁地:“古话说,万恶淫为首,像我们这种人,清白人家哪个敢要,辛辛苦苦挣点血汗钱,千人盯万人骂。我们有个姐妹叫王莲英,是上海滩有名的花街皇后,被一个叫阎瑞生的人杀死在荒郊野外的,身上所有的首饰都被抢光了……好惨啊!”
说着,李三三双手掩面,抽泣起来。
贺国祥默默点燃一支烟,半天不吭声。
李三三像是突然醒悟过来,马上掩饰自己的神色,“瞧我,真不应该扫了贺旅长的兴,小女子真该死……”
贺国祥闷声闷气地:“那你没想过找个人从良?”
李三三双唇颤抖:“唉,这念头哪有我们这种人的出路哟。就是想从良找个人家,不时给人家做小老婆,就是给人家当填房。那些大户人家,官宦人家哪个把你当人看。这不杜大爷一句话,我就得乖乖地自动送上门来。在这些大爷眼里,我们这种女人值几个钱罗。”
这贺国祥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什么阵仗没见过。可就过不了女人这一关,更何况是李三三这等绝色女人。李三三一番话,让他一夜都睡不踏实。从李三三的眼神和话语中他悟出了李三三对自己有那一层意思。他是过来人,哪有不明白的,心里自然也怦然心动。可她是范大哥――范师长的人,怎么也不敢动她一指头。袍哥里的规矩,一但犯这种事,自己“找点点”(即自杀),或者被其它袍哥兄弟一齐杀掉。唉……
一连几天,贺国祥眼前老师漂浮着李三三小巧动人的脸庞,赶都赶不走,让他心里火燎火烧的,手下人看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话说做事都特别小心,生怕招惹祸事。
时值黄昏,贺国祥呆呆立在窗前怅望,此时已进阴历八月。庭中花草日见憔悴。唰唰喇喇一阵西风吹过,卷进两片黄叶,飘飘荡荡落在窗前,贺国祥正在长吁短叹,突然一个卫兵走上来大声报告:“李三三来看贺旅长。”
贺国祥有些不相信地:“啥子?”
卫兵又重复报告了一遍:“李三三小姐就在门外。”
贺国祥慌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呆起一砣干啥子,还不快请人家李小姐进屋。”
李三三面施薄粉,口抹淡朱,款款走进屋里,深深地道了一个万福。
贺国祥呆呆地望着李三三那白皙的脖子和隆起的胸脯,李三三的脸孔一下子变得绯红。
“贺旅长,难道不欢迎?”
贺国祥将两束饥渴的眼光从李三三的胸脯上收了回来,尴尬地笑了笑。
李三三环顾四周,像是不在意似的:“听说贺旅长今天一人在家,难道夫人不在身边吗?”
贺国祥呐呐地:“这个……这个……”
李三三递了一个媚眼:“不知道贺旅长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贺国祥埋头不语。
“你看小女子怎么样?”
贺国祥一愣:“不敢高攀。更何况你是范大哥的人……”
李三三脸色一沉:“不要说那个哈儿,说起我心里就不舒服。他一天到晚就泡在女人堆里,哪把我放在心上。”
贺国祥不吭声了。
李三三独自走到窗前,像是自言自语地:“我这辈子命不好。命中注定就碰不上一个好男人。”
贺国祥默默地抽着烟。
一阵风吹过,年久失修的破窗户框子“咔嚓”一声,掉了一块碎木头,吓得李三三尖叫一声,身体往外一倾,贺国祥一步跨上前就势接住,只觉得眼前红光乱闪,鼻里钻进了一股淡淡的香气,他被这女人迷人的肉体散发出来的温柔香气陶醉了,下意识地张开了两只臂膀,紧紧地把李三三那娇美的躯体抱在怀里,李三三开始还挣扎了几下,可当贺国祥的大手放在她的胸脯上时,她便变得像个温顺的猫了,贺国祥像抱一只小猫似的,一下子将她抱离了地面,放到内间的床上……
当贺国祥从飘飘欲仙的花花世界回到现实中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身边躺着的这个女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李三三,这李三三不断地将脸蛋儿亲昵地偎在他那毛茸茸的胸膛上,欲言又止,逗得他急不可耐地问:
“你有什么要求,说吧,只要是我贺国祥能干的,一定办到。”
李三三娇声娇气地:“我不要做露水夫妻。”
贺国祥哈哈一笑:“那好说,我马上就娶你。”
李三三:“你怎么娶?”
贺国祥:“当然是明媒正娶。”
李三三痴迷地望着贺国祥叹了一口气:“你呀,可我是范师长的人啊……”
贺国祥难住了:“这个嘛,这个嘛……”
李三三:“我知道你跟范师长是生死弟兄,难道为了我这个风尘女子,断了你们的兄弟情分?”
贺国祥不语,拿出一瓶酒来满满倒上一杯,一饮而尽。
李三三:“我也知道你的难处。这不怪你,只怪我的命不好。”说着,抽泣起来。
贺国祥有些心软了,挽起衣襟为李三三揩泪,李三三却把他推出老远。
“只怪咱们生不逢时,没这个缘分。露水夫妻我是不做的,这里我也不便来了,只怕风声传到范师长耳里,我们都没得好下场。”
这李三三不愧为风月场的老手,那媚功真是厉害,他伏在贺国祥怀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这里抓抓,一会儿那儿捏捏,没到掌灯时分,就把贺国祥收拾得服服帖帖,跃跃欲试了……
贺国祥:“三三,你可别声张。武汉那边许愿给我个师长当,让我除掉范师长把队伍拉过去……”
李三三大吃一惊:“这,要是发现了,就不怕范师长杀了你。”
贺国祥神秘一笑:“我自有办法。”
过了两天,贺国祥接到范绍增的电话,让到师部开会部署作战计划。贺国祥正想知道这仗怎么打,自己也好见机行事,再说这宜昌城里到处都是自己的人,就大大咧咧地带了两个卫兵来到师部。
会议一完,范绍增来到贺国祥的旅部。贺国祥集合全旅弟兄听师长范大哥训话。范绍增着装整齐,走上讲台:“弟兄们,这次咱们听从蒋司令的命令打武汉,蒋总司令就势咱们的老子,咱们这些当儿子的就得给老子打出脸面来。但是,有些人长了反骨,要跟汪精卫这龟儿子勾勾搭搭的。”贺国祥心里一惊,不由地看了范绍增一眼。
这时范绍增从怀里拿出一个手令,让罗君彤念了一遍:“兹委任贺国祥为国民革命军独立师师长……”范绍增待罗君彤念完,就慢吞吞地说:“弟兄们,你们听到没有,你们旅长被汪精卫这龟儿子提成了师长,你们跟哪个干?”
一个士兵大胆地问:“范大爷,那你跟哪个?”
范绍增乐了:“我当然跟蒋总司令嘛。”
“那我们也跟范大爷!”
“对头,跟范大爷干!”
范绍增回到旅部,将手令往贺国祥脸上一摔:“狗日的祥娃子,我又没有哈,你以为把我喝得到,记住,这支队伍是我的袍哥弟兄,我还招呼得到,你娃儿还嫩……”
贺国祥冷汗直冒,辩解道:“范大哥,没得这回事。”
范绍增怒气冲冲:“你娃儿还在扯靶子,孙三娃把你的啥子生死公约都拿出来了。”
贺国祥无力地:“孙三娃是栽脏。”
范绍增“哼”了一声:“你抬起脑壳看看这是哪个?”
贺国祥脑门迸出颗颗汗珠,抬起头来,只见李三三从门外走进,向贺国祥道了个万福。
贺国祥心底暗叫一声:“完了……”
事后不久,范绍增率部队进攻武汉外围的潜江、徐家湾一带,战事空前激烈,范部伤亡惨重。在重庆的刘湘收到了范绍增前线发回的急电称:“贺国祥旅全军覆灭,国祥自杀身亡。”建议刘湘转报蒋总司令,明令表彰贺国祥,慰劳金法币贰万元以慰前线官兵云云。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编辑:王怡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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