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道

作者：何郑

　　嘉庆戊午年，何老爷赋闲在家，经常喜爱在家里的房子旁的花泉边种植一些菊花。生何老爷的那天，来了一个化缘的道人，目光如钉子一样盯住他母亲的肚子，少顷，眯上眼睛，双手合掌：“善哉，善哉，恭喜夫人文武双胎。善哉。”他娘高兴万分款待了那个道人。再后来，他娘生下了双胞胎，都是男婴。一个相貌清俊秀丽，一个面黑丑陋出奇。后来，相貌清俊秀丽喜欢读书习字，丑陋出奇自小力大无比。前者后来中了举人，连任县官两任，崖石人都恭称他叫何老爷；后者却没有中什么功名，名叫黑秕。何黑秕手脚麻利，就如《水浒传》的时迁一样神速。据说，他能够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把千里之外四川的豌豆角偷回来，初一早上在祭奠时敬献家神呢。他一夜能走回四川是因为他脚底有三根飞毛。

　　何老爷他在山东临清、新泰、高菀连做一任州同和两任县令，特别是在高菀当县令时，清政廉明，很有口碑，政绩显赫。卸任时，一个人骑着光秃秃的毛驴回到家里来。何老爷由于从小读书习字，不会干其他农活儿，一天闲着，在家里吃闲饭，写写字看看书什么的，不象黑秕身强力壮，啥农活都能干。一天，兄弟俩吃饭。黑秕说对他说﹕哥呀，还做过几任官呢，一辈子的书念的无用，去时一个人骑一条秃驴，回来时也是一个人骑一条光驴，现在回来，要我一个白丁养活你，还要养活你的婆娘和娃娃，你一天除了写字看书务菊花外，这些能当饭吃？说罢，一声冷笑。何老爷听了无地自容，空有满腹诗书文章。当时一气之下就和兄弟黑秕打赌，再做一任县官，挣它个家产回来，让他瞧瞧。何黑秕又冷笑。

　　何老爷凭着一身好官的名声，很快又到嘉祥上任。走时关照婆娘一定要养好他的菊花。

　　三年任期已满，何老爷还是两袖清风，没有挣下金银，想起和黑秕打赌的事，何老爷下了狠心，孤注一掷，连夜打开国库，装满一口袋白什黄物，就驮回来了。山东距崖石有几千里远，半个月后，何老爷驮着白什黄物来到崖石峡口，已经看见家院了。他遇见镇子上的一个人，对他说，你兄弟不幸死亡了。他面对远处的家乡，满脸黯然，涑然落泪了。原来，一天，何黑秕要乘夜色去远处行窃，临行时，在案子（赶面条用的木版）上点着一个清油灯然后用一个斤升子（取面粉用的小斤斗）罩住，叮嘱婆娘：小心不要弄灭了清油灯。他老婆洗完碗，走出厨房时，一口吹灭了清油灯。他婆娘进屋刚爬上炕，何黑秕就回来了，他埋怨婆娘，吹灭了灯，让他摸了二十里路的黑夜。他老婆觉得他咋这样速度快，心里很奇怪。有天夜里，他老婆乘他睡熟了，想看个究竟，点着油灯，去看他的脚板和别人有啥不同。在灯光下，她老婆看见何黑秕的脚底长着长长的三根毛，摸了摸很柔软，出于好奇，就伸手把毛给拔了下来。何黑秕被疼得醒来，一见老婆手里的三根毛，叹息道：“你毁了我了……”果然，不久，何黑秕到四川某地行窃失手，遇见了一个女高手。据说，那夜他去行窃，进去时只遇见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他带着东西出来时，那小姑娘正在做针线活。她看也没看，小手一扬，一苗绣花针飞向何黑秕，由于何黑秕脚下没有了飞毛，躲避不及，射入何黑秕的身上。黑秕一个踉跄，赶快逃走。那女子并没追赶，那东西的主人随后追撵来。何黑秕好不容易返回到家中，伤势加重坚持到了花泉边，喝了几口花泉的凉水，就死了。

　　何老爷回到家里，不顾手足骨肉的悲伤，忙去花泉边上看喜爱的菊花，远望见灿然开放繁密的花朵是那么的鲜艳，他靠近去体味它们的幽幽清香。忽然，他看见盛开的菊花的花瓣慢慢萎缩了。何老爷觉得凉风吹着额头，风中送来几滴雨点砸在额上。他胡须飘飘，泪流满面，对菊花说，你是通灵洁物啊，是我沾污了你，辱没了我的清誉。何老爷就把一块金子放进口里，喝了一口花泉里的污水，一齐送下肚里，少顷，吐血而亡。

　　慢慢咽气的何老爷笑了，他看见那菊花的花瓣又重新开放了，像炸开的火花一样，花泉里污浊的水也变得澄清就像一面镜子。

　　（编辑：李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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