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宝湾的汉子们_多宝湾的汉子们短篇小说

　　多宝湾四面环山，果树丰饶。多宝湾的汉子祖祖辈辈生于斯，长于斯，对此地留下了深厚的感情。

　　（一）

　　“想亲亲想的咱山后后暖，呀胡海，呀胡海，妈妈煮了一锅锅山药蛋”老李又唱起了这首歌，在这四面环山的山沟沟里，有的是满山满野的，星星点点的这些小果子。然而，这样的封闭和落后却也早就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有本能的人靠本能生活，有思维的人靠思维生活，而本能使人勇敢，思维却使人懦弱。

　　抡起了大锄开始给树上粪，奶奶辈的人都说，树根有多大，树冠就有多大。确实，这颗果树的果子又繁又大。他噌噌地上了树，知道的都知道，那是又饿又肚里疼。他把大果子捡了几颗，喳喳地吮着汁液，嚼开了。又解开裤袋，拉了几泡屎。

　　他远远的望了一下，哎呀！有人来了，好像是个姑娘，他匆匆地系上了裤子。这副惨象就是男人也觉着尴尬，别说姑娘。

　　这不是小花，这个小花脑筋不够用，人人都说她脑子不好使。哎！这娃也怪可怜的，从小就没了爹娘，跟着哥哥嫂子过活。老李给她摘了几个苹果扔下来。

　　小花看见老李的屁股隆起那么高的地方。不好意思地拿着苹果飞跑了。

　　从此，她老从家里拿窝窝头，给老李充饥。

　　老李是个老光棍，也是从小没了爹娘。他打过仗，立过功，受过奖。却因为没有文化，没有留在部队里混个一官半职的。部队解散了，他也跟着回来了。哎！无奈，无奈呀。

　　多宝湾四面环山，也没什么水源，别看满山遍野全是果子，平常家里的锅就盛不满水。

　　为什么叫“多宝湾”。有人说，因为地形像个聚宝盆，也有人说，地下埋着巨大的宝藏。那还得从清朝说起。

　　都说八国联军打进了北京。老佛爷带着一队人马，途经这里，给地下埋了满地的宝藏。后人也曾看见过的。上了点儿年纪的人们都知道这些事。

　　还有的说这是一位神仙埋下的，他有坐拥城池，点石成金的法术，总之，他下凡来过此地，就把这里变成了富饶的多宝湾。他先在王家滩买了一块大地基，盖了好几处大房子，严严正正的，走口外发了财，他还在蒙古当过王子呢。后来，因为王家滩发大水，又把屋子盖到多宝湾。

　　小花从此就有了心，她知道，世上只有爹娘好，除了爹娘就是哥哥嫂嫂对她好，那除了哥哥嫂嫂就是老李对她好了。

　　从此，他和老李形影不离。

　　人们经过的时候，总会碰见一对鸳鸯过河，富滩的小花和老李，老李总是背着小花。老李就是不服气，外面的世界会连饭都吃不饱那，就拿多宝湾来说，四面都是果树和粮食，他显然对政治这些都不了解。什么封资修，在他看来都是屁。

　　小花就这样一天天好了起来。

　　老侯有的是力气，会让她成为山大王的压寨夫人。她从此真的像一个伟大的，能够征服男人的女人那样，野鸡像她摆尾，杏树像她点头。

　　终于，他的哥哥嫂嫂要他远嫁到蒙古，说那家是有钱的，会让她享不尽的荣华。

　　夫家来要人了，她说只有老李是她的人，能沾她，生是老李的人，死是老李的鬼。

　　就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她把那个人的睾*给捏碎，逃了出来。最后投江了，还是死了没有人知道。

　　老李没命的哭，他就疯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二）

　　多宝湾的男人们都说老李不是爷们。他说他怎们不带上枪去找那家。富滩的小花现在哪里，闹清楚了么，没人知道，有的人说，她投江后有人把她救了。

　　靓妹，如果不是眼前有什么影子的话，靓妹真的好想和小花一个人。很快，靓妹就喜欢上了老李。因为老李对她有一种特别的感情。老李总在说，你和她很像，但你不是她。

　　靓妹说，我的田一定让你种！靓妹和老李每天厮混在一起，人们都说，老李又在想小花了。老李总是泪流满面的，如果，如果不是那么，他也许就不会让小花去了。

　　靓妹的爸爸年轻时候，他是有名的习武之人，他有钢筋一样的腿脚。总之，他和靓妹的妈妈是介绍认识的，也许因为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他觉的她炖的肉只抓把盐，没味。她说的话也都是不中听的。靓妹妈年轻也有相好的，是个木匠，那个木匠曾经为她打了把梳子，她每天总要梳很长时间头。两人总是拌疙瘩。

　　那天，木匠留在家里没走，他回来正好撞见了。他一个巴掌下来，给木匠的耳朵烙下了残疾。从此，人们称他断掌大叔。

　　断掌大叔听说老李和他家的靓妹在一块，他觉得女儿太傻了。

　　（三）

　　老李平步青云，县上要找他开大会，都说他们村搞得最好，上纲上线，又物资不乏。让老李在会议上作报告。

　　老李心里一阵悸动。会上他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他只记得自己，把上缴国家的树苗虚报了数字，只记得棉田的产量都拿出来给村里的人救了急，他还记得，总之，他说着，说着，嘴就管不住了。

　　一阵昏迷。醒来后，几个民警把他拷了起来。他说有人向我们反应你的情况，问题严重，你一定如实交代。

　　他，被判刑了。

　　（四）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多宝湾变了样子，早已由丑小鸭变为白天鹅，升级为城市。

　　风柳榆林似在蹁跹中荡涤着城市的旧迹，这座沉睡的城市醒了。榆树飘来雅的韵，倏忽便游曳长枝，风卷残云间云梯之外，便是他的眼。于是这一切便是他的情了。潸然的热泪不觉于眼，他终究是他，他也不外乎是他了。戚戚然，这天造地设的一切，这样嵯峨地卷在画卷上，于他是不绝的缅想，远居的楼群栉比排列，白若樗蒲数十立者，云曰厂房。黑漆漆的雾气释然，便觉得是灵的皈依。风从耳际飞过，造化使他更清醒眼前的机变。他仍然是他。拿着搪瓷的杯几个孩子围着他看个没完，闹了半天，他们看到了泵屁股的牛仔裤，裤管还是喇叭腿的。几个孩子要拿着剪掉，一路上他们对他指指点点。他搜遍了全身，也没有搜出一只虱子，孩子们四散了。只有他，迈着缓慢的步子，一步、两步、三步。

　　云城风沙大，早穿皮袄，午穿纱，雁门关外好人家，围着火炉吃西瓜。

　　他终于办了安置手续。其间，他常常在做着梦。也不断耳闻，哪个城里的服务员在宾馆与外国首脑生下了一对黑孩子，丈夫如何如何。谁家的煤矿大的惊人，煤老板是京城四少的大少。

　　（五）

　　他被安置在一个工厂工作。师傅很是看好他，他说他的身上有男人味。总之，厂里的女工也对他不一样，

　　总是带给他好吃的。师傅说他真的是交桃花运的那种男人。

　　还要把自己的姑娘介绍给他。

　　然而，他知道曾经小花的失踪带给他太多的打击。他的心死了。

　　以致不管有风姿的，还是高高挺起乳房的妙龄少女，还是有身份和地位的女领导他都没有放在心上。

　　活儿一天比一天干的好，他不断受表彰，一路荣升。子，宛若瓜荖，这便是一个新的他，来时他在想，这个城市会不会接纳，哎…

　　人们总是劝他趁年轻早早成家，以后有了孩子，也许心情会转好。人生这台戏呀！

　　他每天总是早早的起来锻炼，然后吃早饭。

　　仔细考虑好了以后，他终于选择结婚生子，将人生之路继续走下去。期间，他有过自己的理想，比如考大学。他报考了医学院，终于他考上了大学，终于在京城呆了数年之后，他再次被安排到了生于斯，养于斯的地方。

　　接站的车蹁跹而过，一路上，他缅想不绝。人宇宙的精灵，万物的灵长。他想了很多，有肖申克的救赎，有安娜卡列尼娜的选择，还有前不久外国短篇小说中伊尔的美神，别看他考上的是医学院，可他太热爱文学了，因为他的血是热的。

　　经人介绍他很快与单位的一名女孩恋爱了，最终走上了婚姻的殿堂。并且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被别人称为秀兰邓波尔。

　　孩子很有艺术天赋。他为女儿买了钢琴。把妻子打扮的很漂亮，许多人都说他真的很会经营他的生活。

　　这次，他下决心一定要活出个眉目，他已经被提拔为副站长了。

　　而妻子在一套套高级化妆品粉饰的背后，终于在回头率频高的感应下，明白了自己的价值，在一个残阳如火的下午，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六）

　　后来，他和女儿相依为命，女儿热爱艺术，热爱学习。他在竭力满足女儿的同时，也开创了自己的事业。后来他打听到了妻子的下落。

　　那天，他把匕首藏在了身后，里面走出了一个满面沧桑的老太婆，她就是妻子。他看到了岁月在她那平滑的脸上划出了一道道比刀还硬的痕迹，他终于放声大哭，这世界上居然有比他更狠的人，妻子一时无语了。

　　中国人是怕看到真正的悲剧，孔尚任害怕悲剧，白居易害怕悲剧，白先勇害怕悲剧，三毛害怕悲剧。有时候感情不成功不再于个人如何如何，或环境如何，只是每个人的心境不同，付诸于命罢了。

　　当老的铅华洗净是一张老脸后，他是怎样的心痛呀，时光基于我们是什么呢？流云散尽是生活的真谛，他是怎样想的呢。

　　然而更令他高兴的是，小花，当年的小花，那个他爱至深的小花确实找到了。

　　她满脸的疮疤，据说是在那场风雪夜里，生活留给她的东西。她现在和他同在一个单位，一个地方，她在文印室呀！总之独身至今，她心里依然包着童年那个没有做完的梦，她也爱他之深，一直到那以后，没有结婚，没有生子。哎！时光的功用是遗忘了逝去的痛苦，它可以使青丝变为华发，使光洁，平滑变为疮疤。时光是一剂抚慰，由稚嫩走向成熟，由失败变为成功，由失去变为拥有。这就是时光。

　　少年不识愁滋味，欲赋新诗强说愁，欲凉，还休！真正的爱情是建立在共同的理想，共同的世界观，共同的利益的基础上，它是高尚的。

　　他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