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杀_萧杀短篇小说
2018-08-29 14:57 编辑:应盼烟
寂静的夜晚,寂静的心事,酒精的高温能燃烧灵魂。
十七岁时,她渴望去看一次海,那时他就在她旁边细听。
她笑得像朵柔嫩的花,粉红而可爱,有点像苹果,他希望她永远这样欢笑下去。
他记得自己的心愿,安放在她的容颜欢笑上。
不过,后来她都没有去看过一次海,她总是在离海很近的地方流离,继续她的渴望。
她没有告诉他,海像征着一个男人的无限胸怀,那种可以让你熟睡祈祷安眠的地方,是如此神圣。
原来她在十七岁时就认准了自己的择偶标准,对男人有着说不尽的依靠向往。
只是她在他的眼里,就像一只蜻蜓,用她的遨游方式,想要去越过沧海。
不,她告诉他,她不是蜻蜓,蜻蜓充满战栗和警醒。确切来说:她是披着花衣的蝴蝶,她的脑袋里面一定是五光十色。
有时候,五光十色显得宝气艳俗,比如她有时候笑起来让人窒息。
可是,他知道她有她的黯淡。
这几年,他一直守在南方的小城,过着似平常而又不安静的生活。他一直没有结婚,他不追求原因,因为他知道她还活着,她还需要他。
他有一双勤劳的手,上面布满茧,因为这双手,带给了他很多快乐,即便快乐得很卑微。
他靠这双手工作赚钱,不养家,却一直养着她。而她在天崖,那个舟车劳累有风沙荒草的地方。
她每次辞职一份工作都会在网上留言给他。她要他准备足够多钱可以给她去另外一个城市生活。
他拿着银行卡,这张为她排了几个小时才办到的卡片是那么的陌生,而在他脑袋里记得最清楚的是:关于她的那张收款银行卡片。
家里人刚开始只是问他钱哪去了,最后再骂他不孝心,这么大了还不考虑自己结婚。
他总是低头不语,幸福就像握紧的巧克力,久了就会容易化。
很多次,他都想去找她,问她可不可以为他而停留一下?
当然机会来了,那是四年前,她从北方转到南海,那时候他走得很小心翼翼,也许是思念很深,也许是爱更重。
当然他又把自己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钱带给她,装在皮衣袋里,坐火车,一直双手按得紧紧的,一刻都不愿意松开。他不是一个把钱看得很重的人,但是,这钱对她很重要。他坐了八个小时火车,来到了她说的地址,他闻到了陌生的气息,这是她喜欢的味道。她说陌生人身上有一股清新的味道,像口香糖甜而不腻。
他知道她很小的时候,就有叛逆的思想,想要离家出走。可惜那时候她没钱,所以在外面冻了一夜,才最终放弃了这种愚蠢的想法。
她就像无根的浮萍,漂浮百川,从一个单纯的女孩到见世广博,有时候他不知道自己爱得是她闯荡,还是爱她的见多识广。
但是有一点他知道,无论她遇见多少事故,她对他依然如此变幻无息。
就和她的笑一样,那么纯粹却带着没有目的地的拖尾音。像一列空洞的火车,驶向寂寞的黑暗。
也许她说得对她是一只蝴蝶,太梦幻的蝴蝶,不属于世间任何角落。
他走过一条宽大的马路,再穿过一座石桥,然后走进一个有鱼贩水果拥挤而热闹的巷子。
这里有着青透的石板,他看见她散落着头发,站在刺眼的阳光下,像一朵苍白又坚韧的骨朵花,一晃的倨傲神情,如同俯视这片斑驳无趣的市井之地。
还没等他回过头,把她看清得彻底,她就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转眼就活泼拿过他手里从家乡带给她的特产。
她一直碟碟不休,骄傲的说:这个地方是不是很陌生。你看有小酒楼,还有水果地摊,有石桥和各种人群。
他故作情趣的点头回应,感觉就是一个山里头出来见世面的土鳖。
她就希望他如此纯朴土鳖下去,这样他对她的迷恋就会更深一点。
她带他走进她住的房子,简单而整洁,白色凌角的桌布和黄沙的窗帘,是她一贯作风。
她泡了一杯茶给他,就像招待客人,他憨厚的接了。
他拘谨的坐在她对面,眼神不定的转动着手里的茶杯,而她却是慵懒的坐在对面。
气氛很诡异,似乎都在等一个突破紧张的开头。而意外是:她突然大声得笑了。
她笑他这么多年,还是一个德行,她起身想要再倒杯茶。
他说:为什么?为什么会要我来找你?
她动作一滞,随后摊摊手,没心没肺道:我怀孕了,孩子她爸跑了,现在我不知道办。
如果其它女孩这样说,他从来不会觉得奇怪,但是她,好像什么东西在变味。
很多年前,她就是一个倔强而又执傲的女孩,她带着她的忠贞离开了他的信念。那时候,他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但是很快,她接到了他的电话。
那是凌晨三点,他能朦胧的听到电话那头的淋淋漓漓下雨的声音。她打电话告诉他,要跟他借钱。
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等他照她吩咐办妥后,问她怎么呢?生活是不是出现什么事?
她说:我被一个男人骗了,现在身无分文,实在想不出办法才找你。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就成为了她生活的供应人。她什么也不会,但是却有梦想,她什么也没有,可她还有第一次。
她告诉他她出来的这几年生活有多恶心。她学了技术,是做洗脚按摩小姐。不同于夜生活,但是同样有诱惑和出轨。
她没有文凭,只能靠出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讨口生活。
她有过爱情,也相信爱情,可以为爱情放弃一切。但是,从来没有一个肯为她停留安居的男人。
她会不停的换工作,不停的走很多城市,不停的出入黑暗的场所。
这时候,她就会在网上找他:嗨!对不起,我又辞职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倒霉,每遇过一个工作地方,那地方就会倒闭。我想去看青岛的海,你能给我准备露宿费吗?
终有一次,他实在是受不了,他在网上问她:你每次只会提钱,只会自己有需要就想起我,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是一个有生活的人。总是不断给你打钱,这算什么关系?难道你觉得对得起我吗?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直唯唯诺诺的他,会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兔子急了也咬人,何况他还是个男人。
她告诉他: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好像生病了一样,我不会照顾自己,可是我却走不出生活困境。我回去,我妈老说:隔壁的那姑娘多厉害,带了个开小车的男人回去。一个月拿几万给家里开销,每次回来都是珍贵药材。她怨我没用。每次回家都是几件便宜的补养品。
我就顶嘴说:可是妈,隔壁那女人是个小姐,她是一个差点把我拐去做小姐的女人,你怎么可以拿我和她比。
我妈却说:那也是本事。你连这种本事都没有。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很小的时候,就要离家出走。
她总是说:我不停的走,只是想要找到那个认为自己最干净的地方。
所以十七岁她跟他说:我要去看一次海。
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一次海,那个世界上最干净的眼泪。她一直在看海的路上。
她在娱乐场所,学会了逢场作戏,游刃有余。那些男人拿着镶金的卡片诱惑她说:姑娘,别再委屈自己做卑贱的洗脚妹了。跟我走吧,我能让你住最好的洋房,吃最好的甘露,穿限量版的裙子。
她只是宛尔一笑,不回答也不拒绝。男人再也没耐心说:在这种地方,还装什么清高。爷我看上你是你的运气。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果然吃得是罚酒,她从来不出去鬼混,也不随便要小费。
她喜欢上网玩微信,有一次,因为微信,她认识了附近了一个男人。
她第一次出去约会,第一次相信男人,她听信了男人甜言蜜语,被男人骗走了,然后才会有后来那个小片段,她身无分文流落街头,睡公园,最后饿得昏天晕地才想起家乡的他。
她平静的问他,你是不是很恨我?直到几个月前,我还是处女,现在突然告诉你,我怀孕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
他放下茶杯,理了理衣服,向她持出宽厚的手板说道:走吧,我带你去看一次海。
她怔住了,他一直都能带给她感动,直到现在,他还是替他着想。
那一天,她终于看见了蔚蓝的海,结束了她一路的长跑生涯,她是否抵达了目的地,是不是不会再继续漂无定所的生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坐在她旁边,觉得她好像不真实,比如她说:她怀孕了。
陪她看完海后,他离开时,他站住了,凝神的望着她说道:如果,你打算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话,我愿意无怨无悔做这孩子的爸爸。
这时候,她拿着他带给她那包鼓鼓的钱,看上去一脸的贪婪。但是在他看来:那是她的外壳。
直到她没接他的话,他最终不得不无奈提着沉重的步子走了。
他就知道,那是她的外壳,一个虚伪的外壳。说怀孕了,应该是假的,这么多年,她有过很多男人,可是她还是一个人独自面对黑夜。
他太懂她了,虽然她不知道她为什么每次都好意思问他钱,但是他知道:她还是那个她,一个洁身自爱,不肯向命运屈服,向现实低头的她。
因为她还有梦想,还有她第一次,
如今,他终于实现了她的梦想,陪她看了一次海。
而她的第一次,永远是关在密码箱的一个秘密。
她说过:她的第一次,只会给真正陪她共度一生的人,所以无论什么恶劣环境,她都会为那个人守护,即便那个人已经不干净。
再过了些时日,他算准了上网。她又给他留了言,她说:翔,我去医院做了人流,我想过了,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生下他只是一个罪过。现在这边的天气异常炎热,我想要告别这一季彷徨,听说哈尔滨夏天最高余温是三十度,三十度很适合寄养一个脆弱的灵魂。你可不可资助我一些露宿费。
也许是他太宠腻她了,她实在是上帝送下来折磨他,无无可挑剔的对手。
不言而喻吗?他闻到了欺骗的焦躁感。总之,他这次不再当那乖乖兔,他没有去银行给她送衣食旅宿费。
他寂寞的时候,会抽无数根烟,抽到嘴里全是庖子,她终于意识到他的变化,给他打来了电话。
她问他:为什么不给她打钱呢?
他握着电话,不知因听到她久违的声音而兴奋得颤抖还是因为她得一开始就是利益而心痉挛得疼痛。
她沉静得一遍遍地问,而他的心沉痛得就连血液都愤怒,青筋暴出,只剩下下一秒的灰灭宣布死亡。
他大声冲电话里的她嚎啕道:我所有的钱都寄给你了,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我现在比谁都穷,穷和寂寞将我的感情给扼杀了。
事情不应该结束了吗?你已经看到了海,也告别了第一次,现在你有资本找一个富有的男人养你,而不是再来无厘头纠缠我。他一连串把积累下来的情绪像烟雾弹掷给了她。
在过去那些无私奉献的日子里,他心疼她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子总是颠簸生活。所以甘心给她打钱。
可是他也有累的时候,没有谁能为一个女孩做那么多事情,他不是她的情人也不是她的老公。
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迷恋她。他还记得刚认识她的那年,她只有十六岁,在一家咖啡馆做服务员。
还没发育的个子,带着一脸笑弯腰向他问好。他觉得她要么日本动漫看多了,要么是脑子有点问题。
在中国,即使再单纯的女孩,都不会像她那样傻二,每次见到客人都是唐突不倦的问好。神秘兮兮的介绍了一大堆让人听不太懂的菜单,说话没头没尾,让人初生厌恶。
他不是生活奢侈的男人,也不是追求品味的艺术家。只是,他喜欢去咖啡馆写报告。他觉得一间优雅静谧的咖啡馆,放着伊格兰风情的音乐,会让他在工作中找到无数灵感。
他每次写完一份保告,都会点一份牧蛎和烧酒进行慰劳自己。
时间长了,习惯就有了。他会经常出入她所在的咖啡馆,他变成了老顾客,所以偶尔会掉一些贵和不重要的东西在哪。
而每一次他打算去问,都是她笑着把东西还给他。
甚至有一次,因为走得急,落下钱包和手机。他一大早就顶着雨露赶去那个咖啡馆,天空还太蒙,寒雾冻得人发抖,十六岁的她,蜷缩的蹬在咖啡馆门口,像一朵衰蔫的白菜,她抬头看见了他,激动把手机和钱包持给他,笑得一脸天真,他听到内心深处的哪根绷紧的弦,突兀的崩了一下,
从此,他决定留住她,无论什么关系,他想要在她最干净的心上印上一片蔚
蓝的天空。他,其实一直没有告诉她:雪,你说要不断的逃离,不断的遗忘,去陌生的地方,吃陌生的食物。
那样的生活无可否认是自由无忧无虑的。你不必在意别人的内心感受,因为大家都不熟。可是,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其实一直都在怀旧。
她一挂电话,他就害怕了起来,他很快就播了电话过去,得到的都是对方已关机,他知道她生气了,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跟她发脾气。
但是,他真的受够了她的欺骗。明知道,她如果打破了第一次,就不会再缺钱,想要找个什么有钱人都不难。
接下来的几天,他不停的打电话给她,最后才打去问她之前那个房栋。房栋告诉他,她出国了。
他终于失去了她,即使爱上她会死一千遍,至少你死了后,还会为她站起来继续受伤,但是这次,他严重感受到永远失去的意义,即使,他现在没有体无完肤,但是心空得能让自己时刻痛的缺氧.
四年后的今天,他已经成为一名小企业的老板,有了自己的小身份,有了自己的规律,还有自己的遗憾.而他仍然有一个小习惯,就是会时常去第一次邂逅她的那家咖啡店.每次舔一口咖啡,他都会苦涩一笑.一天前消失四年的她,又出现在了网络上,她给他留言说:翔,我回国了,你能接我吗。
这是他四年来最为开心的时刻,你以为永远失去了的东西,突然有一天,又回到自己身边,这种失而复得的味道,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他当然会去接她,并且在去接她的路上,还买了一本席慕容书。他以前总是说她像谁,因为不了解她,所以会把她比喻成谁,那样会亲切更容易说服自己已经走进了她的心.他再次见到她,如他所料,她还是一个人,只是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眼神里多一种物质。冷漠的物质,她回国的第一个晚上,他把她安排在一家酒店.
她要了威士吉一个人不开灯望着窗外的月亮喝,他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沉醉,忍不住心疼的抱着她身子,他想这应该是他有生以来和她最贴近的时候。
他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也是世界最不懂她的人。因为了解她的高贵贞洁和美丽,所以珍惜,但是,他不知道珍惜的时候,他也渴望她的抚摩和温柔。所以,他还是不懂她.
他伸出手,停在她的胸前就再也没有了动作。朋友们都说这个女人是没有心没有眼泪没有爱的。他就是不信,他就是要证明她和他一样是有体温,有敏感,有情绪的。但是现在他意识到,他这一生为什么会为她着迷的真正所在。
他和她就这样谁也不碰的睡了一晚上,晨曦醒来了,她跟他说她又要去哪里生活。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拿了一张无限信用卡给她.她愉快的接了。他,还有回头路走吗,好象没有了。她,肯为他停下来吗。从来不会.
他爱上她的时候,她才十六岁。在那时候,她只是一个把他当叔叔或者大哥的女孩,等她长大后,她把他当什么,他再也不想知道了。因为有些女人,她从来不属于谁,他在她的行李箱里发现一本书,是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有谁见过深情蝴蝶吗,也许她就是那只为自己疯狂的蝴蝶。谁要是爱上,都会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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