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尺_卡尺短篇小说

2018-08-31 06:49 编辑:姚翠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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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旦由一名小电工慢慢变成了某些工程项目中电工布线的小工头。有四位属下,都是二十来岁出头的年轻人。年轻人好使唤,工资要得也不多,这是二旦的算计。

  今年二旦又揽了一栋住宅楼工程上的电工营生,与工程总工头签了合同后,便开始早早着手做准备了。先到一家经常光顾的电线经销处,与老板再三咬定了电线的质量和价格。

  老板说:“你从我这买了多少线了,价格我保证是咱们这地方最低,质量规格吗,我全给你绝对保证,你就放你七十二个心吧。”

  老板的话促成了买卖,二旦一次就大大小小买了十几捆有粗有细、有红有黄的电线。随着楼层进度逐层穿线布置,进行的轻车熟路,有条不紊。

  这天,和二旦走着同一条发财之路的明子苦着脸过来说:“二哥,兄弟这次可麻烦了,布好的线全不合格,报废了。装好的线盒被候胖子用锤子全给砸了个唏吧烂,操他奶奶,就跟土匪一样。”

  “候胖子和老婆近些日子正闹矛盾,有气没处撒,正好让你给遇上了。”二旦笑着说,心里开始为自己打算起来。想着还是尽快买上一只羊,提前打点一下为好。

  二旦的老婆病了,病的真不是时候。送医院打掉瓶,一折腾就是三天,搞得二旦分身无术,身心疲惫,昏昏沉沉。工地上的事全依靠几个徒弟了。第四天上午,二旦给老婆续交了住院钱,正考虑到工地看看时,手机响了,大徒弟四愣气急地说:

  “师傅,不好了,你赶紧来工地上,质检局的人来了。说咱们的线全不合格,让废了重布。”

  “领队的人是谁?”

  “还是那个候胖子,领着一个以前没见过的年轻人。”

  二旦心里有数了,安顿四愣说:“你只管跟上候胖子,他怎么说,怎么骂你,你都不要顶嘴。我很快就过去了。”

  候胖子是质检局工程处的科长,工作方法野蛮是出了名的。手中经常拿一把红卡尺,像握着一个健手球一样,更为特别的是常领着一两个兵,一人拿一把铁锤,对所谓不合格楼梯管线毫不留情,能给你砸个一塌糊涂。不过和二旦的弟弟是同学,交情还不错,平时还是很给二旦的面子。可是前几天明子的教训,让二旦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二旦一见候胖子,满脸堆着笑,先敬上好烟,讪讪地说:“候科长,早两天就想过去看看你,让老婆生病住院给耽误了。”

  “看我干什么?你好好看好你的线路质量。我给你说,线我刚才量过,全部不合格。一到四楼全部报废了,重新买线给我布好了,等我再来验收。”候科长黑着脸,左腋窝夹着一个公文包,右手上拿着一把红色的卡尺,边指指点点,边大声地训着话。

  “候科长,我买的线都是合格产品啊。要不您再给量一量。”二旦有点为难地说。说完了又后悔不跌。

  果然候胖子不感冒了,把手里的卡尺在二旦的眼前晃了晃,恼怒加严厉地说:“怎么,不相信我手里的这东西?告诉你,不合格就是不合格,妈那个B,全部都换了,马上都给我换。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二旦嗫嚅着说不出话,同时也再不敢乱说了。跟在候科长的屁股后面,一个胖大,一个瘦小,一个雄纠纠,一个轻飘飘,形成鲜明的有点滑稽的对比。直到出了工地的大门,候科长和同来的年轻人上车要走了,二旦才急不择言地说:

  “候科长,你看这么多线都已经布进去了,废了损失就太大了。再说……”

  候科长的立手对二旦一挡,隔着车窗说:“你什么也别再说了,再说,小心我处罚你。明天赶快买新线,我量过合格后再换,听见了没有?”

  二旦垂头丧气回到工地上,又很快赶到卖电线的门市,对老板说:“你可把我害苦了,卖给我的线全不合格,这损失,你可得给我包赔才是。”

  老板拿出了进货凭据,二旦没了话说。

  “你还是想法找一找关系吧,要说电线,我这里是绝对没问题的。”

  老板的话让二旦又一回想起没能实施于前的行动计划,自恨地用手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二旦和弟弟通了电话,弟弟说:“合格不合格,谁说了也不算数,还得人家质检部门认定了才成。事情现在僵到这个份上了,还是考虑送东西吧。”

  二旦先买了一只肥羊,送到半路,担心礼轻办不了事,就又买了两条好烟,一总六百多元的破费,令他心疼得直咬牙。

  礼送到了,收礼的不是候胖子本人,而是他的老婆。二旦心中顾虑,特别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第二天,候胖子如约而至,见到了二旦就问:“问题解决的怎么样了?新电线买回来了吗?”

  二旦听着不对劲,心想坏了,送礼的事怕要成打水漂了。明知道自己的年龄比候科长大,但还是曲尊地说:“候科长,我昨天去你家里,想向你汇报一下情况,正好你不在,和嫂子聊了一顿。还有……你看,这已经布好的线……”

  候胖子面无表情,一双牛眼盯着二旦的眼睛,逼视之下,二旦移开了目光。结果就又看见了候胖子手中的红卡尺。

  “这次算了,已经布好的线就算了,下不为例。没有布好的,全部换线,原来买的线可不能再用啊。”候胖子的话让二旦如释重负,激动不已,点着头结巴地表达了十二分的感谢。

  “候科长,原来不合格的线我全退了,新线我已经买好了,就等你给量一量了。”二旦乘势而为,邀请候胖子到库房去量线。

  库房白天光线也很暗,二旦拉亮了电灯,候胖子用红卡尺漫不经心地对几捆线比划了几下说:“这些线就挺好的吗!比原来那些线强多了。不是我要求你们严,电线这东西事关将来住户的生命安全问题。行了,全部合格,用吧。”

  送走了候胖子,二旦长舒了口气,不由骂道:“操他奶奶的,什么东西。”

  “师傅,咱们过关了。”四愣的话听起来又象似高兴,又象似询问。

  二旦乐不起来,随口回答说:“当然过关了。”

  “昨天还不合格,今天就都好了,师傅,你是怎么搞得?”四愣这张罗哩罗嗦的嘴,就爱打破沙锅问到底。

  “跟你有什么关系,去,布线去。”二旦的权威感从四愣的顺从上又找了回来。

  “怎么搞的?能怎么搞呢?怎么搞的答案还用说吗!”二旦边走边自言自语,心想,存在库房里的新线,不过是从原来存放的地方倒腾了一下,换了时间就全合格了,真他奶奶的。由此,二旦又想到候胖子手中的那把红卡尺,对工具与人的关系突然有点搞不清熟是熟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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